愤怒就是一团火,平时的时候,它会被压制在理性的牢笼之中,当它冲破牢笼之后,就会造成各种不可控的后果。
比如,它能让人变化成一个燃烧的魔鬼,跟人同归于尽。
前提是在灼烧他人之前,没有把你自己烧死。
中村直人此刻就被愤怒燃烧的魔鬼所裹挟,他拼命的嘶喊着,嚎叫着,要抱住李野把他燃烧殆尽。
他展开了凌厉的反击。
“那你们呢?你们不也一样吗?”
“真是可笑,如果没有那场战争,我们也许会暂时成为一个贫困的农业国,但那我们也只是退化,
我们拥有过近现代化工业的辉煌,我们拥有学识丰富、聪明坚韧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我们终究会再次强大起来。”
“但你们呢?”
中村直人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抛却了几年来辛辛苦苦努力营造的谦和面目。
他蔑视的看着李野道:“四十年前,你们连飞机都造不出来,你们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我们借助北边的那场战争,重新拥有了强大的工业,恢复了祖辈的荣光,你们不也接受了苏鹅的整套工业体系吗?
但我们是复兴,而你们是施す”
愤怒的中村直人话到嘴边,才把“施舍”两个汉字,换成了不易听懂的日语,然后猛地惊醒了过来。
然后他立刻切换语气,“温和”的道:“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有着同样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再用这种冒失的方式,来增添我们双方之间的误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好。”
“.”
中村直人这个180度的态度大转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讶了。
你这也太快了吧?
你是把认怂,玩成了一门技术活儿吗?
能够把认怂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也算是个能人。
但是讲台上的张教授,还有几个老师、学生,却顿时冷了脸,甚至几个人也跟着愤怒起来。
刚才还似笑非笑的李野,同样没有了笑脸,暴风雨一般的阴沉,笼罩了他英俊的脸庞。
他猜都能猜出中村直人的意思。
种花家的重工业基础,确实是来自于苏鹅的支援,但那能是施舍吗?
那是几十万人的牺牲,上百万人的付出,后来又集全国之力,牙缝里省出无数农副产品才还清债务的不公平交易。
m。”
李野飚出了一句带有浓厚东山口音的粗话,同样不是那么容易听懂。
至少跟刚才中村直人的那句话一样,外国人不容易听懂。
几个已经愤怒的同学、老师,被李野的话语再次阻断。
“不不不,中村同学,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当年接受的援助,是纯粹的友谊,纯粹的帮助,跟你们是完全不同的。”
中村直人笑了,“你果然上当”的笑。
他很谦恭的道:“这个问题很难解释,不过李野同学你可以去问一些资深学者,我想他们可以给你更深层的解释。”
“不不不,我不用问他们,我自己就知道,”李野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土地,狞笑着道:“我们家没有外军,但你们家有,所以咱们.不一样。”
“.”
这一次,连讲台上的张教授都不淡定了。
你这么大个人了,打人不打脸的规矩也不懂吗?
这是正式场合,懂不?
你这简直就是踩住人家的脖子,朝人家脸上啐唾沫,人家能不跟你急眼吗?
果然,中村直人瞪着李野,两只小眼睛里好似要喷出火来。
“你太不礼貌啦!我不会罢休的,我会向上面反映你这是在影响我们的关系,你是和平的罪人.”
“我不礼貌了吗?”李野直接打断道:“我奉劝你不要不识时务,做出一些自讨苦吃的事情来。”
李野看着周围错愕的人群,轻笑着道:“大家都玩过牌的吧?那大家应该知道,有资格坐在牌桌前摸牌的牌手,永远就那么几个,
其余的人,只能站在桌子旁边围观、等待,等待一个轮替上桌的机会。”
众人不知道李野这番话的意思,但玩牌他们是知道的,宿舍里打牌的时候,围在周围看牌的人说不定比打牌的都多。
“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在过去的几千年时光里,一直坐在牌桌上,
期间有人上了牌桌,又有人下了牌桌,比如中村直人的国家就曾经短暂的上过牌桌,
而我们,就算近些年手气不太好,被别人压制了那么一两手,但我们从来没有被人挤下牌桌,一直在沉默而低调的笑看风云。”
李野看着中村直人,善意的笑道:“如果你不服气,可以去纽约曼哈顿联合国大厦里面看一看,我们的桌子,跟你们的桌子是不是一样的。”
李野微抬下巴,比刚才的中村直人还要骄傲。
“我承认,我们这个民族需要融入世界,但世界.同样需要我们。”
“所以我提醒你中村同学,我们之间的友好,是建立在双方实力的基础上的,并不受你我这种小人物的影响,
你不要因为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自误的事情来。”
“.”
中村直人说不出话来了。
李野的一句“世界需要我们”,让他突然想起了家族给他的使命,然后顷刻间冷汗直流。
中村家族需要种花这片广阔的市场,这是一片未曾开发的财富之地。
自己被家族派遣过来,是来结交“朋友”,为家族的生意铺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