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中俄边境被猎获的,牺牲了很多人。”路麟城轻声说,“他似乎是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一直走,想要走到中国去。”
家中的灯下,父子两人对坐,乔薇尼甚至也不被允许知道这些事。
路明非沉默着,颤抖着,从见到路鸣泽的那一刻开始,他始终这样抖个不停。
“记得我跟你说过,黑天鹅港中可能逃出了龙王么?他就是那个被认为是龙王的孩子。有人通过秘密的渠道把这个情报卖给了秘党,秘党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我们调用了几乎全部的精英,有些来自卡塞尔学院,有些则是灰色身份的。那是一场极其惨烈的作战,他跟我们接触过的所有龙类都不同,他非常多变,非常狡诈,很像人类。他没有你见过的诺顿或者芬里厄那么强大,但凭着一支黑色的军刺,他沿路杀伤了a级和s级的秘党成员上百名。就在任务接近完败的时候,最高层下达了清场的命令,这意味着他们要调用当时最强大的武器来结果这个龙类,甚至不惜牺牲附近的秘党成员们。不是核武器或者导弹,那武器是一个人,一个能够使用言灵‘莱茵’的人,这个言灵他一生只能使用一次,效果和核爆差不多。他自己也会在那场核爆中被摧毁。我,当时就在附近,我有了牺牲的觉悟,把你母亲丢上了一列经过的火车,然后独自跋涉过雪地,去往预计的爆心。所以我成了神迹的目击者。”
“这孩子本来有很多的办法能逃走,但那个掌握言灵的家伙俘获了他的同伴,一个小女孩。他做了完全不符合龙类准则的事,他提着那支黑色军刺,沿路不断地杀人,强行向着爆心推进。被他杀死的人其实都是诱饵,他大概也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场核爆。”路麟城缓缓地说,“‘莱茵’确实被释放了,但我活了下来。因为那孩子把女孩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冲击波,而我正好在他的正前方。”
路麟城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孤单的孩子啊,所以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同伴。”
“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前方上百平方公里的森林都被莱茵烧成了灰烬,周围的雪也融化了,那孩子趴在爆心处,女孩子却不见了。他竟然还活着,近距离直接承受‘莱茵’都没能杀死他,但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于是你看到的那支长枪被空投给我,由我亲手扎进他的心脏,那支枪名叫……”
“昆古尼尔,命运之枪,北欧神话中奥丁的武器。”路明非轻声说。
“你见过那支枪?”路麟城倒是吃了一惊。
“很多次,我记得我把它折断了。”路明非抬起头来,
“不,这不可能,昆古尼尔在历史上出现过很多次,但似乎都是某种仿制品,尽管拥有类似的能力,但跟本体无法相比。真正的昆古尼尔从很多年之前就是秘党的收藏品,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武器,接触者都会立刻死亡,因此一位秘党的先辈把它带进了石棺,再把石棺沉入大海。它是命运之枪,也是死亡之枪,但连它都不能杀死那孩子。它只是把那孩子的生机封印了,说封印未必准确,应该是它致死的效果和那孩子复苏的效果形成了平衡。他死不掉,也醒不过来。”路麟城说。
这个说法倒也合理,楚子航只是奥丁的一个替代品,如果手持的昆古尼尔是正品,幕后老板的手面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对他的研究持续了很多年,但我们还是无法确定他是不是龙王,除了那匪夷所思的力量,他跟人类完全没区别。不过研究也有些成果,比如基于他的潜意识,我们构造了这座避风港。他死亡的那一天,庇护这个避风港的界面也会崩溃。我们担心他死去又害怕他醒来,所以昆古尼尔始终没有拔出来,还用遗迹中找到的青铜柱为他制造了特殊的监狱,把他藏在最深处的水银池里。”
“他说,他是我弟弟。”路明非抬起头来,木然地盯着路麟城。
“儿子,你没有弟弟。你的意识被侵蚀了,可能是以我为中间宿主。”路麟城轻声说,“现在,我们知道要吞噬你的魔鬼是什么东西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好好睡一觉,你回家了,所有的事情都有办法解决。”
夜很深了,路明非静静地坐在窗前,今夜外面出奇地热闹,原本一色昏黄的灯被替换成五光十色的,男孩女孩们一边布灯一边打着雪仗。
圣诞节快到了,虽然宗教信仰不同,但说是大家都
认同圣诞节就是避风港里最大的节庆,除了必须在岗的值班人员,所有人都可以享受为期七天的假期,因为没办法走出尼伯龙根的界面,所以他们总是想尽办法把避风港布置成一个到处都可以玩的乐园。
人类最后的避风港建在那个男孩的尸骸之上,虽然他还没有彻底地死去,而他的精神寄生在路明非的意识深处,可能是要把路明非变成下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