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城里不熟,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南平县机械厂。
现在是上班时间,厂里的大门紧闭着,保卫科有三个人在值守,其中就有保卫科的队长陈东来。
他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看起来还鬼鬼祟祟的。
陈东来走过去问道:“你们干啥的?”
“大兄弟,不是……同志,我们找工会的领导,能不能让我们进去?”韩保国按老儿子教的,点头哈腰的问陈东来。
陈东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俩一眼,又追问道:“你们找工会的哪个领导?有什么事吗?”
陈东来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看人的时候很锐利。
韩保国和杨兰花被他盯的有些紧张。
杨兰花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说:“同志,我们是来告状的。”
陈东来非常诧异,觉得这两人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他道:“告状?你们告谁?怎么来这里告状?咱们这里是机械厂,不是县政府。”
“告韩振宇。”杨兰花想起老儿子说的要装可怜,卖惨。
她使劲在自己身上掐了一下,挤出几滴眼泪,就和陈东来哭诉。
“这位同志,我们是韩振宇的爹娘,他不孝顺,我们要去工会告他。”
陈东来听她说告韩振宇的时候,眼睛闪了一下。又看到这老娘们自己掐自己,他嘴角抽了抽,差点笑出来。
陈东来和韩振宇关系不错,两人也能说到一起去。
韩振宇又很会做人,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他带些当地的特产。虽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但他看中的是这份心意。
所以陈东来和韩振宇的关系越来越好,偶尔还会去国营饭店聚一聚。
而且韩振宇不光和他关系好,平时也没少给保卫科的人递烟。
可以说,保卫科的人都受过韩振宇的恩惠,大家对他的评价也挺高的。
陈东来心想,韩振宇那么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有这样奇葩的爹娘。
竟然来厂里工会告儿子?这哪里是父母?分明是背后捅刀子的仇人。
陈东来不动声色的问道:“两位同志,我是保卫科的队长,你们可以先和我说说,韩金宇是怎么不孝顺的?然后我在往上面报,咱们机械厂是国家重要单位,是不能随便让陌生人进的。”
韩保国和杨兰花虽然不清楚,保卫科的队长是多大的官?但知道他肯定是个领导。
杨兰花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败坏韩振宇:“领导,你一定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韩振宇那小野种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和他爹含辛茹苦地将他养大成人,还给他娶了媳妇。可那对夫妻却没有一点良心,简直就是一对白眼狼………”
杨兰花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还指着脸上一个小疤痕说:
“领导你看,这就是韩振宇他媳妇去年打的,那贱人把我们两口子的脸都给抓花了。我闺女和儿媳妇也被那个贱人打了,现在脸上都留有伤疤,这事我们村里人都知道,巴拉巴拉………”
陈东来听她一句一个小野种,小贱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谁家的老娘会这么骂自家儿子?这真的是亲生的吗?
陈东来听她说完,也明白了这两人的来意,原来是要钱的。
陈东来不屑的看了一眼他们俩,似笑非笑的道:“是太过分了,竟然这么不要脸。”
杨春花以为陈东来是替她说话,心里大乐,但面上故作委屈的说:
“领导,谢谢你帮我说公道话。虽然我是个后娘,但自认为对得起那小畜牲。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没想到他却恩将仇报。”
“他妹妹在医院里生死未卜,那畜牲却看都不来看一眼。他爹去找他要点钱,还被他给打了出来。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他厂里的领导评评理。”
杨春花说起闺女的伤,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用掐自己泪就流了下来。
她哭着诉说自己的委屈:“领导,你说怎么有那么狠心的人?对待抚养自己长大的爹娘,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这和畜牲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里,陈东来才恍然大悟,总算知道这里面的问题了。这娘们原来是韩振宇的后娘啊!
他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道:“你说的没错,确实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如此无耻之人。”
陈东来眼睛一转,又笑着说:“但工会的领导上午出去开会了,得晚一点才回来,要不这样吧,两位同志先回去,下午或者明天再过来。”
杨兰花本想说在这里等一下的,但又担忧医院里的闺女,想了想说:“领导,那我们下午再来,到时候能不能见到厂里的大领导?”
陈东来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说:“应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