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的关中巡视工作,进展极为顺利。
到了关中,兵灾带来的影响变得微乎其微,但是关中的民众,过的日子也就比河东路的百姓,好了那么一点点。
蔡京把青苗法变成了高利贷,本来定好的两分利,直接推到了四分利不说,还强制所有的百姓春耕借贷,秋收还款。
再加上地主的租子,皇粮国税,每年没有任何的结余,稍微遇到不是丰年的时候,就是饿死无数的结局。
“那是在做什么?”赵桓皱着眉,站在陇上,看着远处的村寨。
“在摔婴。民间养不起太多的孩子,万一有孩子降生,能做的就是把孩子摔了。然后找个地方一扔,死老孩子的坟坡很多。官家。”赵英汗津津的说道,他感觉到了王者身上的怒气,正在酝酿。
“朕既然已经均田,而且税赋相比较原来的税赋也变低了很多,三十抽一的农税,他们承受不起吗?为什么要摔婴!”赵桓的怒气旺盛,声音却较为平淡。
赵英推了一把沈从,这怒气总不能自己一个人承受,陪着官家巡查的还有沈从。
沈从硬着头皮说道:“春苗刚种下,官家。他们今年没有余粮养奶娃。”
“朕知道了。走吧,去秦凤府,我要见种师中和何栗。”赵桓叹气,踏上了车驾,向着秦凤路而去。
赵桓目光看着关中沃土上辛勤劳作的百姓,这才是大宋的根基,如果没有根基,那大宋这个大树,就只有枯死的结局。
他皱着眉看着千里沃土上的民夫,心有戚戚。
随着赵桓的做这个皇位愈久,随着他在宫廷之中,看到的文集越多,随着他在系统中兑换了更多的文选资料,他才知道这大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摔婴,不怪百姓。活都活不起时候,养个孩子更是让孩子遭罪。
这现象应该归罪于祖宗之法。
祖宗之法,不以武人为大帅,专制一道,必以文臣为经略,以总制之。武人为总管,领兵马,号将官,受节制,出入战守,唯所指挥。
就是每一路的文臣叫经略使,总管军政财,而武人为总管,管理兵马,受经略使的钳制,出入城郭,听从经略使的指挥。
所以种师道的永定军路经略使的职位,大于杨宗闵的总管职位。
文臣指挥军阵,就会有很多理想主义的操作。
当然因为种师道本身就是文官出身,又是以武将身份复出,先建节,再成为经略使,所以他战阵经验丰富,属于文官,而不属于武官。
这个祖宗之法是谁敲定的?
并非出自宋太祖之手,在宋太祖时期,文官和武官并没有严格的区别,大家同殿为臣,上马安天下,下马谈治国。
这个祖宗之法的根源在宋太宗,驴车皇帝双股中箭,大败乃还,将门蠢蠢欲动不受控制,为了钳制将卒,定下的国策。
宋太祖时讲究革故鼎新,皇祚初膺于景命。变家为国。鸿恩宜被于寰区。大概就是要不断的变革,把家天下变成国天下,不断的变革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
而宋太宗玩的那套为事为之防,曲为之制,纪律已定,物有所常。玩的是万事在执行的时候,都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制定好完善的制度在实行。
守内虚外,强干弱枝也是太宗皇帝率先提出和使用。
这样重文轻武的国策,就导致了后面的澶渊之盟中,王家拥兵二十万,坐看宋真宗和辽圣宗在澶州打的天翻地覆不为所动。
而澶渊之盟不光有积极意义,的确给大宋和辽国带来了百年承平,但恰恰百年承平,武备松弛,成为了北宋暴毙的主要原因。
更重要的是澶渊之盟对皇权的削弱,史无前例的削弱。
皇帝的权柄终于从无限大,变成了国家的君王定义的一个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