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神宗元丰改制之时,诏狱繁兴,口语狂悖者,皆遭此刑。
书生多意气风发,未曾经历过社会的毒打,随意的上了封札子,又不在三公六卿的特权范围,自然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凌迟死了数人。
党争,没有对错,没有好坏,只有一串串的恶果,让人触目惊新。
刽子手手里举着从书生身上剐下来的肉片,递给了围观的百姓,从他们的手中接过了钱袋。
人血馒头,并非只在书中才有。
“观刑这个的确是朕的失误,就不去了。”赵桓光是看这种写意风格的画,都被恶心的吃不下饭,可想而知行刑的时候,多么可怕。
赵英脸上乐开了花,按照当初种师道的想法,就是将一切丑陋和邪恶过滤,将大宋的世间百态有选择的呈现在官家面前,毕竟有些邪恶,官家这种长在深宫之人,接受不了。
赵英乐呵呵的抵过了一本札子,说道:“陆少卿的札子,官家。”
转运司司正、中书舍人,陆游的父亲陆宰,是个闷头做实事的人,除了公务很少写札子到中书省,这份盖着中书省的章的札子,让赵桓心头有些疑虑。
他打开一看,果然还是来了。
凌迟是一种极为残忍的惩处手段,在大宋已经被列入了法定刑之中,但是并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用到此刑,大宋律法中严格说明,毋得擅行凌迟,须奏听裁。
也就是说,凌迟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应该归类到皇家帝王的司法系统的惩处法,这类的刑罚统一被称呼为非刑之正。
不合乎中国的法学精神、刑罚特性以及应用方法,从建立起就不该存乎于世,极为残忍的刑罚,都是非刑之正。
换句话说,要不是因为皇帝需要,类似于凌迟早就被废止了。
这次赵承佑鄂州之事,本来就是一个很小的中下评,因为他是宗亲,罪加三等,弄了个押解归京,又因为孟太后的一顿猛操作,让官家定下了杀掉赵承佑的举措。
而凌迟这种非刑之正的刑罚,若非赵桓起头,赵承佑也就落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陆宰的札子,并不是为了给赵承佑求情,他也犯不着趟这趟浑水,他天天忙着给荆湖两浙两江送粮食、补给、药材都忙不过来,哪有空理会赵承佑?
【凌迟之刑,感伤至和,亏损仁政,实非圣世所宜遵也。议者习熟见闻,以为当然,乃谓如支解人者,非陵迟无以报之。臣谓不然。若支解人者必报以陵迟,则盗贼盖有灭人之族者矣,盖有发人之丘墓者矣,则亦将灭其族、发其丘墓以报之乎?国家之法,奈何必欲称盗贼之残忍哉?】
【臣恐非法之刑,非陛下能除之,则后代相承,益为常行矣。】
整篇札子的核心,就是一个内容,警惕凌迟的滥用,劝解官家杀人剁了就是,不必要凌迟,后世竞相效仿,成为常刑就麻烦了。
赵桓仔细的品着这份札子,李纲需要一个强权皇帝,支持他的改制,自然不会劝谏官家这种立威的行为。
而谏议大夫宇文虚中,更是在金国黑化到了极致,凌迟而已,他什么没见过?金国的蚂蚁坑,那可是闻名遐迩,比凌迟更可怕千倍万倍。
“防微杜渐,防微杜渐……便宜赵承佑了。”赵桓反复的咀嚼着陆宰的札子,最终叹气的说道。
“那就不凌迟了,剁了他就是,做的事已经足够恶心人了,连死也要把汴京百姓恶心一遍,的确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