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上京路的几个契丹部族,给大宋赋税的同时,依旧在给金人赋税,在北地,金人依旧有无数的拥趸。”
李清照思考了良久,才理解了官家这番话的用意。其实很简单,金人打败辽国后就继承了辽国在北境的法统地位,正朔。
大宋帮助了漠北诸部,等到疫情过后,金人生吞漠北诸部之后,反而会登高而呼,皆为宋人之祸,漠北诸部、塔塔尔部、钦察草原诸部、契丹部分部族都会影随。
漠北诸部此刻接受了大宋的物资,进行防疫的这些首领,也会在这这种大潮中,被反对的人驱逐或者杀死,这很容易理解,因为鼠疫的威力会对这些小部落造成极大的创伤,需要有人为此负责。
而金人所说的宋人之祸,简直是不要太好的理由,这些亲宋的首领被杀的可能性很大。
甚至连安娜的那名亨伯特的红衣主教也会遭到驱逐甚至杀害。
李清照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与赵桓说了一番,得到了大宋皇帝的肯定回答。这就是他的担心,出力不讨好。
赵桓叹气的说道:“不仅如此,经此一役,不管是金人,还是漠北诸部,还是塔塔尔部,他们的老年人死去,负担减轻,因为人口减少,他们的食物变得充足,攻击性变强,又因为更换首领,而内部矛盾重重,导致他们不得不对外输出矛盾,会选择尾随金国跟大宋进行继续战争。”
“从鼠疫,到金人与漠北诸部之战,再到金人登高而呼,诸部影随,就是完颜宗望的阳谋,而且在此期间,生活在北境的汉儿,遭受到的一切欺辱,都不会有任何惩罚,甚至会被当成正面典型,被标榜树立。”
“完颜宗望被人称作西帅,善谋划韬略,诚不欺我。”
赵桓从袖子里掏出了几本札子,第一本是来自耶律余睹,那个已经死去的三姓家奴上的一封札子,上面是关于阙特勤碑的描述,正面写满了对大唐的溢美之词,侧面却是充斥着怒骂和不甘的碑文。
第二本札子是来自赵鼎前段时间上的一道札子,克烈部王庭的一些税赋,漠北草原诸部中向金人缴纳赋税的详表,这都是大宋皇城司在援建克烈部时,收集到的信息。
第三本札子,则是赵福金从金地带回来的完颜宗望的黄龙府、会宁府一线的金国马其顿防务堪舆图。
赵桓看着李清照极为认真的说道:“所以朕这几天一直在反复思考文皇帝和魏征那句,戎狄,人面兽心。他们畏威而不畏德,在大唐鼎盛之时,依旧包藏祸心。朕以为朕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李清照将几本札子看完,合上了札子,心情也有几分沉重的说道:“撒谎、欺骗、偷窃、劫掠,一直是北境的主色调,而且是他们的生存之道,也是他们标榜的荣耀。甚至认为在马背上劫掠,才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并不以为耻。”
赵桓点头叹气道:“撒谎、欺骗、偷窃、劫掠也是快速凝聚实力的一种方式,但是干不干,还取决于朝堂到底要不要脸,显然我大宋不能干这么没品的事。朕停了克烈部的支援,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认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当然,这也会让我们失去一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