泌阳府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有一个青年静静地站在街边,目光呆滞,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望着那仿佛无尽的街道,那里,有一女子,策马消失。
那个青年叫刘亦青,天下七道谜中的酒痴。
好半晌,刘亦青才堪堪回过神来,而那女子却已经再也找不到踪影,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憨痴的笑容,然后发出怪异“嘿嘿”笑声,仰头满饮了一口酒,往人群中走去,迅速消失,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波动,就仿佛根本没人看到他。
早春的杏花已经开了不少,白茫茫一片,是雪花,而是属于杏花的颜色,是刚刚浸染过的绿白,苍翠的枝头上,几株清新的杏树,在此刻明净的天空下,刘亦青喝着酒歪歪扭扭沿着青小径盘曲而上,好在林中树木茂盛,像一把把大伞为他遮挡阳光。
他的酒葫芦其实并不大,然而却又仿佛有着喝不尽的酒,他时时刻刻都在喝,却时时刻刻都有。
入了杏花林,便看到了一个小村落,这个小村子位于山脉中,但其实却是处于泌阳府中,只是,这些山城,便是城内,也是在茫茫群山巍峨,一种恍若隔世之感扑面而来。
一条河从村前流过,不时有大鱼跃起,身上的金色鳞片闪动光辉,激起一片片浪花。不远处还有一个湖泊,碧蓝清澈,一些小孩子在那里钓鱼,并没有什么收获,却乐此不疲。
一些妇女三五成群的在湖边洗衣服,一边招呼那些熊孩子们要小心。湖的外侧是一块块绿荫荫的庄稼地,一个个光着膀子在里面穿来穿去的汉子们嘻嘻哈哈的聊着天。
这个小村子看上去有不少年成了,很古老却并不破旧。层层叠叠的石堆,年代久远但是非常干净的木屋或者土屋,在阳光的照耀下形成了肃穆静谧的气氛。
小村子里大多数都是吊脚楼,旧时称之为干阑。这些屋子沿溪而建,这是为了避毒豸虫蛇而筑。人住在上面,还可以眺望山水岚雾,十分有情趣。
这里的房屋鳞次栉比,大多数都是木柱板壁,道路为青石板落成,有点凹凸不平,但是非常的古香古色,村口的那块大石头上老藤粗枝盘虬峙节。
不一会儿,就在这一片杏花树林里,刘亦青看到了一座草堂,草堂外是一圈篱笆围住的,正前面竖着一块木牌上书“杏林”二字。
“得,”刘亦青微微摇了摇头,轻笑道:“师叔果然还是这做派,仗着一身医术,便敢自称一世杏林,厉害厉害,要是我啥时候也喊自称武林,那就厉害了,嘿嘿……”
那草堂是一座医馆,隔得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刘亦青慢慢地走了进去。
医馆里很热闹,看病的人很多,不少都是带着刀剑兵器的江湖中人,只不过,最让人注意的还是在不停给人施针的那个青衫中年男子,轻掀前襟,不急不缓的扎着针,行云流水,每一针下去,都仿若寒时落雪,纷纷落下,却不会惊扰任何人。
气质儒雅,倒是颇像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大儒。
“师叔,这么忙啊?”刘亦青靠在门口笑嘻嘻的说道。
好半晌,那大夫才抬起头望了刘亦青一眼,淡淡道:“既然来了就来给我打下手,最近受伤的人有点多。”
刘亦青耸了耸肩,望了望那些病人,顿时眉头一皱,这些人的伤口居然都是一样的,都是两个牙齿孔,仿佛被蛇咬的,倒是,溃烂的面积却很大。
刘亦青走过去,拉起一个中年汉子的手臂,仔细端详了一下伤口,手掌轻轻抬起,一股无形的真气波动涌出来,轻轻地抹在伤口上,一滴黑色鲜血被吸了出来。
鲜血如墨,刘亦青浑身一震,惊异的看向他师叔,而他师叔也正好看向他,点了点头,道:“看出来了,特娘的,当年我就说过,这玩意儿真的存在,你们所有人都不信我,真以为我裴竹是无风起浪,呵呵……”
“师叔,”刘亦青嘟囔道:“好像一直都没人不信你吧,是你非要较真的,宗门里也一直都在调查……”
“废话,”裴竹冷声道:“他们是在调查吗?纯粹是你爹为了敷衍我才随意安排的人。”
“是是是,”刘亦青立马点头,道:“师叔你说的是,不过,刚刚我进城的时候,的确也发现了问题,阴气很重……”
就在这时,内屋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女子,大喊道:“裴医师,裴医师,你快来看看,廖志远又吐血了……”
…………
灵堂里,剑拔弩张。
捕头王印望着顾青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这位公子,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你又何苦来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呢,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就算杀了我们也没用。”
王印在衙门当差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学到,但是看人的眼光但是越来越厉害,只是和顾青辞这么一打照面,他就确定了顾青辞不是他们能惹的人。
他也是武者,还是个不弱的二流武者。
他从顾青辞身上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压力还有杀意,就冲这一点,他就不想和顾青辞交恶。
同样是武者,自然明白天赋这个东西,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因为顾青辞年纪不大而就以为顾青辞必定弱,这个江湖,永远不会看年纪,只看实力。
人,想要活的久,除了绝对实力之外,就是要懂得认清自己,摆明自己的身份。
所以,当差多年,王印没出过事儿。
不过,他也确实看得准,顾青辞杀他都不用第二招,更何况剑都已经被báchulái了。
然而,王印的态度,让顾青辞找不到任何杀他的理由,只是深深地看了王印一眼,收回了玉骨剑,顿时,整个灵堂里那股寒意顿时消失,所有人都感觉身上仿佛轻了一阵。
顾青辞朝着王印拱了拱手,道:“王捕头,是在下唐突了,本官顾青辞,原为长岭县县令,此次是为了送好友,我是长岭县前任县丞马世联骨灰回来的,至于伤人一事,其中缘由复杂。”
说着,顾青辞掏出一块特属他的令牌,递给王印,说道:“今日,就让你白跑一趟了,明日我亲自前往府衙拜访知府大人,说明缘由。”
王印看了一眼令牌,毫不犹豫拱手道:“顾大人,下官告辞!”
王印不敢耽搁,他也没想要刻意去检查顾青辞的真伪,他只知道,这个人,他惹不得,假的,也是真的,只要离开了,后面的事情,则与他无关。
回头正好看到马家村的那几个族老,他愤愤的瞪了他们几个人一眼,大踏步就出了灵堂,几个差役也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