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挤挤攘攘地搡作一团,惊慌失措地穿过墙壁,跨越画框,奔向校长办公室预警。
没用的。他去过无数次校长室,知道从那里离开的每一条路线。
邓布利多只有从壁炉逃走一途。
那样的话,邓布利多和凤凰社都要身败名裂。
他不无恶毒地期待着。
校长办公室前的两只石兽一如既往地试图索要口令,完全没有记住上次的教训,他不得不教会它们什么是尊敬。
紫杉木魔杖粉碎了其中的一只石兽。
另一只颤颤巍巍地缩到角落里了。
他满意地踏上台阶,正迎上楼梯口面沉如水的邓布利多。
“好久不见,汤姆。”
虚伪的老头一如既往地喜欢称呼他弃置的教名,好像这样就能显示他早已不再的权威一样。
“真新鲜,邓布利多,”他不紧不慢地拾级而上,“我以为这次给你留了充足的时间逃跑呢。”
邓布利多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布满褶皱的面容显得沉静又凝重。
“你一个人来,想做什么?”
“凡人都是累赘,不如简单点。”
伏地魔上完最后一级台阶,和邓布利多面对面。
老人能清楚地看到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英俊五官,与哈利四年级时的描述截然不同。
邓布利多轻声问:“……是什么,使你产生了这样的改变?”
伏地魔虚伪地笑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邓布利多审慎地看着他,缓慢回过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请。”
校长办公室挤满了神情紧张的肖像,细长腿的桌子上摆了许多喷着烟雾的银器,福克斯在栖架上不安地挪动。
伏地魔走进来的时候,墙上的画像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好像办公室砸进了一颗陨石。
邓布利多神态自若地走到桌柜前:“要喝点什么吗?”
画像们爆发了小声的议论,因为他全无防备地背对着自己的死对头。
伏地魔没有如他们想的那样趁机杀人,危险的目光停留在那只焦黑的手上,讽刺地斜了斜嘴角:“留给你自己吧。”
邓布利多给自己泡了杯蜂蜜红茶,平静地坐到他对面,仿佛两个人是多年不见的故友,而不是你死我活的宿敌。
“我想起了你上次拜访的时候,汤姆。”邓布利多如同怀念一般说,“可惜我现在不适合喝葡萄酒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伏地魔没有陪他虚假怀旧的兴趣,目光锁定那只无法搅拌茶杯的焦黑的手,慢慢浮起一个血腥的残酷微笑。
“你已经废了,邓布利多。”
办公室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所有画像都被这句话吓住了。
邓布利多搅拌茶杯的动作仍然安稳,还往里面又加了一块糖。
“一只手换一片灵魂,”他和善地说,“不能更划算了。”
伏地魔的红眸更加接近鲜血了,“在我面前粉饰太平?你觉得有意义吗,邓布利多?”他轻柔地笑了起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下的诅咒。你还活得过明年的今天么?”
邓布利多也微微笑了一下:“死亡并不值得害怕,汤姆,它是人生这场伟大冒险的结束,也是另一场伟大冒险的开始。我知道,你也许永远不能明白它的魅力。”
“因为它只有你臆想出来的魅力。”伏地魔说,“你尽可以吹嘘它,邓布利多,因为你才是毫无办法、不得不可悲地迎接它的那一个。”
“人皆有一死,汤姆,”邓布利多放下茶匙,注视着他,“即使是你。”
伏地魔微微摇头:“仍然在装蒜,邓布利多,你总是这样。即使事实摆在眼前,也要硬掰成自己那老一套。和你说话总是让我倒胃口。”
邓布利多抬了抬眉毛,谦虚地说:“那么,我合理地推测,你今天来不是为了倒胃口。”
伏地魔的目光落到手上的紫杉木魔杖,轻轻地抚摸它,没有说话。
邓布利多也不着急,端起红茶慢慢喝。反倒是画像们又开始紧张地交头接耳起来。
“下学期,我要来霍格沃茨任教。”
伏地魔忽然语出惊人。
邓布利多从茶杯上方观察他,缓缓放下。
“我得说,你真的让我好奇了,汤姆。是什么让霍格沃茨的教职如此吸引你,以至于到了今天,被拒绝过两次,实际上你也完全不需要的时候,第三次提出了申请?而且——我认为我们都有这个共识——我的答案还是不可能。”
“是什么给了你这是一个申请的错觉,邓布利多?”
伏地魔看着他的表情,轻柔地纠正道:“这不是申请,是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