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我以后...还能和我相公在一起吗?”
听她提起袁崇武,凌肃便是皱起了眉头,他不愿吓到女儿,只将心头的怒火压下,温声道;“听爹爹的话,你如今年纪还小,以前的事都不要再想了,等到了京城,爹爹自有安排。”
凌肃说完,望着女儿泫然欲泣的小脸,心头便是一叹,又是道;“至于袁崇武,他是反贼,从今往后,你便当从没认识过这个人,这个人无论是生是死,也都和你再无干系,听懂了吗?”
姚芸儿的泪水顿时落了下来。
她其实是知道的,当她离开汉阳城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只要出了汉阳城的大门,她便再也回不去了,永远,永远都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姚芸儿只觉得心头涌来一股剧痛,那般qiáng烈的痛意,只让她眼前发黑,小脸却是惨白起来,凌肃见女儿脸sè不好,赶忙安顿着她歇下,自己则是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女儿的小脸,仿似要将fù_nǚ 两分别的那十七年,一点一滴的给补回来。
汉阳城,总兵府衙,夜。
袁杰踏进屋子时,屋子里一片狼藉,袁崇武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他低垂着脸庞,袁杰看不清他的脸sè,直到袁崇武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来,他这才见到父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两只拳头紧紧握着,上面却亦是血迹斑斑。
袁杰瞧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便是发憷,那脚下的步子,便是再也迈不出去了。
“来。”袁崇武对着他淡淡开口。
袁杰将心一横,走到屋子正中,“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是孩儿去告诉姚氏,只要父亲把她交出去,凌家军就能从汉阳撤兵,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父亲不要为难孟伯伯,无论父亲要杀要剐,孩儿都毫无怨言。”
瞧着眼前的儿子,袁崇武英挺的眉宇间划过一抹深沉的倦意,他没有多说,只道了两个字;“起来。”
袁杰却没有起身,依然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请父亲下令,再赐孩儿军棍。”少年的声音听在耳里,带着几分稚气,唯有那语气里,终究是带了几分不忿。
袁崇武闭了闭眼睛,开口道;“当日赐你三十军棍,一是责你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二是责你口出狂言,对长辈不敬,三是责你盲目草率,扰乱军心。那三十军棍,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让你日后遇事可不骄不躁,沉着应对,你明白吗?”
袁杰一怔,仔细回想起来,当日他的确是过于冲动,竟是将姚芸儿的身世当着诸人的面全给说了出来,完全不曾想过会将父亲陷于何等的境地里去,也不曾想过自己的这一番话,会对军心带来多大的冲击。
此时听父亲这般一说,才明白自己竟是铸成了大错,在烨阳时母亲曾三番两次的教导自己,在父亲面前一定要沉的住气,可最终,他却还是功亏一篑!
念及此,袁杰不由得冷汗涔涔,只一声不响的跪在那里,隔了许久,方才道;“孩儿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父亲既然明知姚氏是敌军的女儿,又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您难道就不觉得愧对母亲吗?”
提起安氏,袁杰便觉得心头酸楚,想起母亲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心头更满是怨怼,纵使他竭力隐忍,但那股发自内心的恨,却还是掩饰不住,从他的眼睛里流露了出来。
袁崇武瞧得清楚。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站起身子,走到了袁杰身边。袁杰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十三岁的少年身量还未成形,在魁梧高大的父亲面前,依旧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那般的弱小。
袁崇武将儿子扶了起来,袁杰见父亲抬起了手,还以为父亲是要打自己,当下只是chun线紧抿的站的笔直,岂料父亲的大手却只是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无声的按了按,袁崇武一直都是什么也没有说,径自走了出去。
袁杰望着父亲的背影,拿到魁伟的身影上,却是散发浓浓的一层沧桑,那一声“爹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最终却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或许连他自己都忘了,儿时的他,曾那般依恋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