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达礼道:“那具体做什么工作呢?”
苏星晖本来不想说自己已经当了副乡长,不过侯达礼都问到这份上了,他也只能回答说:“我在猛虎岭乡政府当副乡长。”
侯达礼吃了一惊:“小苏啊,我记得你大学毕业没几年吧?怎么都当副乡长了?”
苏星晖笑了笑道:“侯伯伯,我去年大学毕业了,能当副乡长也算是运气好吧。”
侯文勇倒想起什么来了:“小苏大哥,我上次在报纸上看到过一篇报道,说是咱们上俊县猛虎岭乡有一个大学生副乡长,不会就是说的你吧?”
苏星晖道:“你说的应该就是我吧。”
侯文勇道:“那你挺厉害的,报纸上报道你都报道了几次了吧,我的那些同学都挺崇拜你的。”
侯文慧虽然没说话,可是她也偷偷看了苏星晖一眼。
苏星晖道:“运气罢了。”
侯文勇道:“我看过那些报道,你那可不是运气,你真的挺厉害的。”
侯达礼道:“小苏啊,原来你这么厉害,怪不得你说你们猛虎岭现在发展得挺不错的,工厂都办了几个,文勇、文慧,你们以后都跟小苏学着点。”
侯文勇和侯文慧都点了点头。
侯达礼对苏星晖的态度就更好了,他频频举杯向苏星晖敬酒,苏星晖自然也是跟他有来有回的。
侯文勇和侯文慧都还挺内向的,他们很快吃完了饭,对苏星晖说了声慢用,便各自回房去了,侯达礼的老伴也很快吃完了饭,对侯达礼说了一声让他少喝点,便回了厨房,酒桌上就剩下侯达礼和苏星晖两人了。
侯达礼又跟苏星晖喝了一杯,然后提起酒瓶准备倒酒,苏星晖连忙接过酒瓶,对侯达礼道:“侯伯伯,你少喝点。”
侯达礼笑道:“没事的,我的酒量我自己知道,再喝几杯不会有问题。”
苏星晖便给他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倒上了酒,不过他给侯达礼倒得比较少,他可不希望让侯达礼喝多了,毕竟他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
侯达礼此时已经有了几分酒意,自然也看不到苏星晖的小动作,他今天非常高兴,一直呵呵笑着。
苏星晖问道:“侯伯伯,现在这状元巷里,真的只有您一家姓侯的了?”
侯达礼点头道:“是啊,就剩下我们一家了,以前还有几家的,可是都走了,说起来我们家因为这事,还受过牵连呢。”
苏星晖一听,这里面好像还有什么故事,他便追问了起来,侯达礼借着酒劲,便把他家那一段历史给讲了出来。
原来,在解放前,侯家在状元巷还是有几家后人的,也就是侯达礼的父亲和他父亲的几个兄弟和堂兄弟,不过在解放战争之后,除了侯达礼的父亲之外,另外几家全都逃到台湾去了,后来有几个又去了美国。
侯家从明清以降,都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家中当然颇有家财,那时候家里也有几个人在替国民党效力,他们跟着国民党去台湾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侯达礼的父亲侯光济一生都没出仕,对共产党十分同情,属于进步士绅,因此,他心中无愧,当然不会跟着国民党去台湾,他留在了上俊县,还参加了欢迎解放军进城的行列,成为了被团结的对象,侯家倒是过了十几年好日子。
可是到了那个**年代,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侯家因为有台湾和海外的关系,重新成为了阶级敌人,被打倒在地还踏上了一万只脚,几乎是永世不得翻身,他们一家也从侯家的老宅里被赶了出去,侯家的老宅全部被其他的革命群众占据了。
侯达礼的父母因为忧愤交加,先后得了重病去世了,侯达礼的哥哥侯达仁偷渡去了国外,至今杳无音信,只剩下侯达礼两口子过日子,好容易熬到了**结束,国家落实政策,把这套院子发还了他们家。
侯达礼两口子一直没正经工作,他就靠着卖邮票,把一大家子人养活了。
侯达礼这一辈子也是历经沧桑,十分悲惨,不过他现在说来倒是云淡风轻,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这让苏星晖也是十分佩服,只有历尽劫波,看透世情,才能有这样的平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