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还在恍然的功夫,赵王殿下已是捋须,笑吟吟地道:“噢?不知是什么文章?”
天下的王公贵族,哪一个不想标榜自己是贤人?赵王也不能免俗,他的门客,足有上百,都是才子名士,或是一方大儒,这样的门客越多,便越显得自己贤明,而赵王不但供养着他们,而且时常与他们高谈阔论,一副礼贤下士,崇文尚贤的姿态,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
现在天人榜放出了文章,这是何其大的事,他怎能无动于衷?
宦官已取了锦盒,正待要呈送太后案前。
赵王却是美滋滋的样子,这可是好彩头啊,为了显示自己的贤明,怎么不拔了这头筹?他带着浅笑道:“拿来,本王最爱华美文章,一刻也等不及了。”
殿中的人,从方才的气氛中摆脱了出来,都是微微一笑,对这位殿下所表现出来的‘猴急’,既表示了理解,也表示了赞赏。
太后的心里却在想着些什么,并未阻止。
而赵王已是急不可耐,甚至堪称为‘鲁莽’地夺过了锦盒。
他取出了锦盒里的文章来,面上却带着歉意,朝太后道:“娘娘,臣万死,贸然先看了,待看过之后,自当请罪。”
这姿态,真是做足了。
一副为了一篇文章,一副朝闻道、夕可死矣的态度,仿佛若是太后治罪,可为了一睹这文章,亦觉得无憾。
众人都兴致盎然起来,张俭也借机笑道:“还请殿下念出来,给下官人等解解馋。”
“好。”赵王倒不客气,随即便念道:“赋税论……嗯……竟是时文,时文好啊,时文有利国计民生。”
他忍俊不禁的样子,接着道:“臣念给娘娘,和诸公听:减赋税,省刑罚、开沟渠、选贤能、轻徭役,此国之本也……”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微微的呼吸声。
太后却一点听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悄然地端详着陈凯之,仿佛生怕光阴短促,陈凯之会从她手缝间溜走一般,心里五味杂陈。
本以为陈凯之受了羞辱,定会委屈难受,可是……
可是方才的时候,她的确感受到了一点陈凯之身上所显露出的恨自己身份低微的情绪,可是随着这文章开始念起的时候,却见陈凯之吐了吐舌头,竟是露出了少年人那般的憨态。
果然是少年人啊。
太后悄悄地吐出了一口气,却是满心慈爱。
可太后不知道的是,实则陈凯之此时是彻底懵逼了。
这不是他的文章吗?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赵王念的每一个字句,都和陈凯之记忆中自己下里的学士,管你是什么皇族还是宰辅,就是这个脾气,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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