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害人终害己,别没事就想害别人,指不定自己先遭殃了呀。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若换了今日,自己是梁侍读,得到的也是这个下场,只怕梁侍读一定心情很是愉快吧。
可陈凯之心里没有愉快,他只当解决掉一个麻烦和隐患,何况接下来,吴学士该来‘处置’自己了。
公房里清净了不少,吴学士已是坐下,接着厉声对陈凯之道:“平时要多读书,不要乱用典,你虽年轻,却也该晓得分寸,须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劈头就是一顿痛斥,陈凯之听到吴学士的痛责,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过关了。
自己真是幸运了,没被责罚,不过责罚也比直接得罪人好呀。
吴学士的这一句痛骂,虽然看上去极严重,可陈凯之却知道,让自己多读书,不要乱用典,要晓得分寸这些话,还属于教训的范畴,一个人要教训另一个人,说明对这个人还是抱有一定期望的,否则,真要灰心冷意了,直接甩甩手,理都懒得理你,毕竟二人的身份过于悬殊了。
陈凯之心里轻松下来,诚恳地道:“是,下官知错。”
此刻吴学士愤怒的情绪方才缓和了一些,便道:“年轻人心有所图,没什么不好,谁愿意一辈子做个小翰林呢,可心思要放在正途上,闭门思过吧,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待诏房,你暂不必去了,去文史馆,三个月后到老夫这里来,若是当真改了过,再回待诏房去。”
文史馆在翰林里的地位,比待诏房自然是差了不少,陈凯之的师兄就在那儿,陈凯之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发配去那里的一天。
不过……显然吴学士是留了余地,让陈凯之有了三个月回去待诏房的可能。
陈凯之对于这个处罚,其实很是满意,双手抱拳作揖道:“多谢大人。”
吴学士挥挥手,叹了口气,显然,他要头痛的是,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了,不过也是缓了片刻的神,他便道:“你下去吧,噢,有个叫邓健的,可是你的师兄?”
陈凯之心里说,师兄厉害了,连翰林大学士也知道他,这翰林院,上上下下一百多个翰林官啊,再加上书吏、文吏,足足六七百人,大学士还记得一个修撰,这已是很难得了。
陈凯之忙道:“回大人,正是。”
吴学士却是冷冷地道:“你去告诉他,他若是再敢在文史馆里和人打架,老夫就让他滚出去,现在的翰林院,真是愈发的不像话了,乱象频出,若非是看在他苦读诗书,才得以金榜题名,费了半生的努力,才进了翰林的份上,老夫早就将他开革了。”
卧槽……打架……
这师兄平时,也就是好吃一些,好像也没其他什么毛病,想不到已经成为了翰林院里的坏典型了,陈凯之心里忍不住想着,忙道:“师兄为人正直,想来……”
“你顾好你自己吧。”吴学士似乎一点也不愿再听下去,他朝陈凯之再次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去吧。”
陈凯之看吴学士已经没了耐性样子,便只好道:“好吧,大人,下官告辞了。”
直到吴学士点了头,陈凯之方才如蒙大赦的出来。
外头依旧是风雨大作,却不知什么时候,暴风和骤雨竟将翰林院里的一颗杏树吹折了,压在了那房脊上。
几个书吏在房下急得团团转,生怕压垮了屋瓦,便冒雨搬了梯子来,想将那半根树干抬下来,屋里的几个翰林则探出了脑袋,正在指挥着。
可这几个书吏在暴雨下,虽是上了屋,却是抬不动,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浑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不堪。
陈凯之见状,便冒雨上去,一步步上了扶梯,小心翼翼地上了屋脊,几个文吏忙道:“小心。”
陈凯之笑呵呵地道:“你们管好自己。”
这是复刻了吴学士对自己的警告,如今全数还给了这些书吏。
这倒下的半颗树分量不轻,本就是参天的大树,横在屋上,许多瓦片都被压碎了,淅沥沥的在往下头的屋里漏水。
翰林院的建筑里,什么都不多,唯独这书籍却是极多,一旦漏雨,或是压垮了屋梁,里头的许多文档还有书册可就毁了。
陈凯之在雨中搓了搓手,试着挪了挪树,这树顿时发出了可怕的嘎嘎声,随即无数瓦片落下。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主干,口里道:“过来搭把手。”
几个书吏连滚带爬地顺着屋脊而来,一齐用力,终于这树杆挪到了屋脊的边沿,只听哗的一声,随之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