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誊抄的两份熊庆收受贿赂的账本和两份卢军超的“情爱录像带”装进两个大牛皮纸带,写上了中纪委和省纪委的收信地址,让夏擎天去邮局投递,嘱托他一定要用特快专递。
又在新阳市处理了一点事情,和曹致远通过电话让他注意举报信的事情以后,三天后,夏小洛回到了洛水县。
一进家门,夏小洛就见大伯夏近周,小姨许小婷正在陪着母亲坐着,母亲许小曼比前段时间看见又憔悴了几分,也更加消瘦。
一见夏小洛进来,许小曼强自微笑,道:“小洛,饿不饿啊?”
嗓音有几分沙哑,让夏小洛心中一阵难过,对熊庆卢军超也更为愤恨!华夏又有多少人在政治斗争中消耗了青春韶华?
前些日子,夏小洛离开洛水县,只是对许小曼说自己找朋友托托关系,看看能不能营救何京生和夏近东。
许小曼对夏小洛的所知很有限,只知道他少年作家的身份,并不知道他是曹家高参和天下集团私募基金cào盘人的身份,对他的跑动也没有报很大的希望,现在见儿子平安归来,倒没有问他跑动的结果,心中大为放心。
夏小洛叫了一声“大伯”。夏近周愁容满面,看见自己心疼的小侄子回来也没有笑容,只是点点头。
现在老夏庄有服装厂玩具厂的支撑,前段时间还做了一些中药贸易和蝎子养殖,老夏庄成为瑞辉公司的原料供货商之一,当然夏小洛作为天下集团的cào盘者,这点事情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老夏庄居民收入越来越高,生活也越来越好,此时的夏近周穿着一身挺合身的夹克,虽然年近五十,但脸色红润,竟然看上去有几分威严,不像个农民企业家,倒像个刚刚退休的国家干部。
许小曼捏了捏夏小洛身上衣服的厚度,又摸了一下他的手看看是不是冷着的,问道:“你吃了没?饿不饿?”
夏小洛微笑着道:“没事,我不饿。”
许小曼道:“小婷,去做点面。”
许小婷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去厨房忙活了。
夏近周没有过多地和夏小洛攀谈,毕竟,在他眼里,夏小洛还是个孩子,而是一脸严肃地对许小曼道:“弟妹,我算明白了,这市委书记陈光那些人是靠不上了,现在都缩手缩脚,不敢放一个pì!我现在想好了,我已经联合人大代表,洛水县的企业家,给近东请愿去!我就不信了!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没一个明眼人!?我们去省里告!省里不行,我去国务院去中央告!中央不行,我们就去联合国告!这是有人想整治咱啊!”
许小曼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这几天家里乱成了一团麻,她头都大了,夏近周一直想领着那些企业家那些人大代表去告状,她劝了几回了。
夏小洛笑着问道:“伯父,你怎么和人大代表联系上了?”
“咿——!”夏近周激动地一拍大腿。“我去年就被选上了县人大和市人大代表了!”
他显然对自己的身份很自豪。
夏小洛这个倒还没注意到,他笑了一笑,道:“伯父,你莫着急,我爸一定没事的。”
“小洛啊!”夏近周语重心长道,一脸悲愤。“你还小,你没看到这里面的门道啊,这是有人想整你爸爸的!娘的个脚!你看看,何书记和近东才干了一年,咱们县就大变样了,路修起来了,路灯也亮了,学校老师工资不在拖欠了!娘的个脚!这些当官的,都是瞎眼老母猪么?他们都看不见么?”
夏近周气呼呼的,激动得吐沫横飞。
夏小洛心道,看来,百姓眼里还是有一杆秤啊,不过,他对自己手里掌握的证据很有信心,大可不必这么大动干戈,让矛盾激化。
夏近周递过来一张纸,道:“你看看,这上面有一千二百人的签名,现在我几个朋友还在继续找人签名,我想着凑够两千人,肯定有说服力了吧!”
夏小洛接过来一看,上面是一封请愿书,上面写着何京生夏近东两人呕心沥血殚jīng竭虑地发展民营企业振兴洛水经济的很多事迹,事迹都很鲜活,委实让观者动容,下面是将近三页的签名,是县人大还有一部分市人大代表的签名;还有一部分是民营企业家,朱为民朱坚强都在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原来的国企职工现在变成了独资企业的员工的签名,比如屈小元的父亲屈志勇等等。
夏小洛点了点头,道:“难为你了,不过,伯父,真的不用了……我爸爸不会有事的。”
许小曼猛然抬起头充满希冀地看着他,道:“难道……小洛,你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人?”
夏小洛神秘地一笑,没有回答。
夏近周带着几分绝望的腔调,道:“谁能帮的上咱啊……”
正在这时,院子的门铃响了,许小婷从厨房里钻出来,去开门了。
片刻之后,过来了三个中年人,两个是朱坚强和朱为民,夏小洛自然认得,其中一个穿着风衣,梳着大背头,倒有几分气度,夏小洛却觉得熟悉,却记不得名字。
许小曼和夏近周则站起身来,道:“静德,坚强,为民,你来了。”许小曼就起身去倒茶,拿零食过来。
夏小洛悠然记起来,这不是原来母亲工作的第二人民医院的院长唐静德么,是同班同学唐宁夜的父亲,夏小洛对他没有多少好感,但也并不嫌恶,毕竟,这世界世故的人太多了。
夏小洛不知道的是,自从父亲上位以后,唐静德地就成了家里的常客,借着夏近东在卫生系统工作过,还算熟悉,没事总喜欢来坐坐,美其名曰汇报工作,其实就是拉拉关系,多多走动。
现在,他已经被提拔为卫生局副局长了,当然,他和葛峻峰这些元老是没办法比的,但也属于何夏集团的外围力量。
只不过夏小洛不喜欢这种迎来送往,假期的时候,一见家里来客,就上楼休息,平时又多在京城深圳,不了解罢了。
唐静德笑呵呵地道:“弟妹,别忙活了,我找老夏来聊点私事。”
又对夏近周道:“老哥,打你电话咋没人接啊?”
夏近周拿出大哥大看了一下,道:“娘的个脚,没电了,啥事啊?”
唐静德嘿然一笑,道:“俗事,咱别烦着弟妹,到外面说吧。”
夏近周一脸不快,道:“娘地个脚,我现在可没时间和你说那些什么中药种植的破事!”
“好了,好了,老哥你是干大事的,行了吧?”说笑着,唐静德还是把夏近周往外拖去,而朱坚强和朱为民则暗中摇了摇头。
“麻烦!”夏近周嘴里嘟囔着,却也往外走去。
夏小洛心道,啥事还要背着我家人啊,却也伸了个懒腰,往门外走去,许小婷拖住他,道:“面煮好了,赶紧吃。”
夏小洛白了她一眼,道:“我说我饿了么?我不吃。”
把许小婷气得不停,无声挥舞着粉拳作势要打,夏小洛却跟着夏近周四人来到别墅门外。
夏近周四人站定,夏小洛则无声无息在一边逗弄着不知道谁家跑出来的一只哈巴狗,唐静德三人有大事和夏近周商量,倒也不在意他。
夏近周掏出一包烟分给三人抽了,自己也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问道:“狗日的唐静德,你又想放啥幺蛾子啊!?”
这段时间,夏近周带领村名捣鼓中药种植和中药贸易,唐静德药学出身,两者通过夏近东认识,也混熟了,天天也是互相埋汰。
唐静德也习惯了,倒不以为意,此刻面对夏近周的喝问,却面露难色,对朱坚强道:“坚强,你说。”
朱坚强眼睛一瞪,道:“我说干啥,你的主意我不同意,要除名,你除名你的自己的,反正我是和何书记和夏县长站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