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
陈晓趴在李南方胸膛上,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不等李南方回答,她又问:“你怎么才来?”
她在第一次问出这句话时,声音无比的平静,就像是在做梦。
第二次问时,已经发颤。
第三次问时,却带有了哭腔。
第四次,是哭着喊出来的。
第五次——她用力捶打着李南方的胸膛,嚎啕大哭:“你怎么才来!你个笨蛋,该死一万次的笨蛋。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害怕吗?怕的我,都想死了。呜,呜呜。笨蛋,你是个笨蛋,陈大力更是个笨蛋!两个笨蛋,连我都保护不了,怎么还有脸活着呢?”
李南方被她连捶带挠的,胸膛很疼,心里却松了口气。
这才是他所熟悉的陈晓。
小姑奶奶刚才那冷静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陈晓从被她自己封闭的心牢中走了出来,是因为她在咬伤李南方的手后,感受到了清晰的血腥味道。
抓挠,捶打李南方老半天了,她还不解气。
张嘴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好吧,看在她并没有骂错笨蛋的份上,李南方决定原谅她,舍身饲她好了。
这次陈晓没有咬破他的肉。
她张嘴咬人,只是为了把心中浓浓的恐惧都发泄出来罢了。
就像,她终于放下了不堪重负的重担。
是该好好休息下了。
于是,嘴里还咬着李南方肩膀的陈晓,静静地睡了过去。
李南方不想睡。
被大科勒麻醉后,他已经睡了太久。
爱丽丝也不希望他睡觉,这才轻轻开门,走了进来。
仰面朝天的李南方,双眼一翻:“帮我把她抱起来。”
身高一米八多的爱丽丝,虽然没有米歇尔那样强壮,可抱起体重不足一百斤的陈晓,还是没问题的。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月姐,在外面等你。”
爱丽丝不敢和李南方对视太久,可能是因为在溶洞里,她曾经帮隋月月强上过他的缘故吧?
她更不想解释,在隋月月暗算李南方时,她怎么没有阻拦,或者提前示警。
“我只是个花瓶,任人摆弄。”
爱丽丝心里这样说时,李南方站起来,伸手把她拥入怀中,在她光滑的额头上轻吻了下,接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大颗大颗的泪珠,噼里啪啦的落在陈晓脸上。
梨花带雨般的小脸,越发的干净。
低低的泣声,在房间里回荡,夹杂着喜悦。
李南方用一个轻吻,来告诉爱丽丝:“你虽然是个任人摆布的花瓶,可却是我一个人的。”
几乎任何一个帮派中,都会有个叫刀疤的小弟。
金三角南区就有这么一个人。
刀疤的名字虽然不好听,而且脸上也肯定会有道刀疤,但几乎所有叫刀疤的小弟,都是很幸运的。
不然,他早就被那一刀给砍死了。
刀疤不但幸运,而且还很聪明。
也正是他的聪明,才让他躲过了贺兰小新、隋月月的两次大清洗。
有时候,做个被人摆布的小弟,就是最大的聪明。
查错时代,刀疤就是罂粟谷的守卫。
他亲眼见证了昔日老大的全家,是怎么在烈火中永生的。
更曾经看到,新姐和那个叫李南方的家伙,在罂粟谷的花海深处,好像世界上最幸福的恋人那样,相依相偎。
时过境迁,沧海变桑田,昔日老大查错骨头渣滓都烂没了,新姐在离开金三角后,也没再回来过。
金三角南区的老大,也变成了野心更大的月姐。
可唯一没变的,就是也曾经当过老大的李南方。
他曾经和新姐老大坐在那张桌前,现在又和月姐老大,又坐在了那张桌前。
“做,就做个李先生这样的人。无论金三角的老大是谁,他都能获得让我辈羡慕的待遇。”
刀疤心中叹了口气时,屁股上挨了一脚。
接着,响起小头目的低声斥骂:“草,你总看什么呢,不想活了?”
刀疤当然想活,而且希望越活越好。
这一点,倒是和李南方的观点一致。
“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李南方坐在椅子上,端着酒杯徐徐大量四周时,隋月月说话了。
看来她专门找南区的老人询问过,当初李南方刚来罂粟谷时,贺兰小新是怎么招待他的后,这才努力还原了去年那一幕。
无论是桌椅的样式,还是摆放在花海中的地方,都和去年时候一个样。
“有。”
李南方点了点头:“不过,陪着我的女人,不一样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你这种感觉了。”
隋月月轻晃着酒杯,很自信的说。
李南方笑了笑,没说话。
隋月月举杯,和他轻碰了下,又说:“我有些惊讶。”
看着在轻风中摇摆的罂粟花,李南方说:“因为我的平静?”
“对。”
隋月月沉默了片刻,才问:“师母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真有那么重要?”
李南方恢复自由后,没有立即大显神威,把隋月月掐死——就是因为他曾经以师母的名义,向隋月月臣服过。
“没有师母,就没有我。如果我违背了对你的誓言,那我就和你没什么区别了。”
李南方淡淡地说:“师母得知后,肯定会伤心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