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崇祯十五年是糟透了的一年,那崇祯十六年,对于明朝来说,就是雪上加霜,令人绝望的一年。
四月间,李自成于关中称帝,正式与明朝分庭抗礼,在政治和军事上对明朝提出挑战,但明朝却完全没有办法克制,使得大明朝廷的权威进一步削弱,而清军窝在关内不走,又使得明廷只能龟缩在北京城中,政令出不了北京,不仅使得李自成和张献忠势力扩张,也使得地方上的jūn_duì ,不再听命朝廷,加速朝着军阀演化。
此时顺军占据河南和关中,清军待在山东不走,整个大明帝国已经被斩为两段。
去年十月间,清军入寇,破长城杀入关内,然后一路扫荡北直杀进山东。到此时,清军在关内已经待了半年时间,他们向东打破登莱,向南打破海州(连云港),摧毁当地船坞,且并未发现明朝大举造船,才率大军折返回临清、东昌一带。
此时南方官军精锐集结,可是各勤王人马,都止步于徐州、淮安一线,甚至不敢踏进山东一步,任由清军蹂躏山东。
时间到了四月,这时清军能打下州县,基本都已经被打下,而中州大战,明军也已经失败,阿巴泰极为轻松的便完成了皇太极交给他的战略目标。
无论是摧毁明朝航海攻心的计划,还是牵制明军,左右中州之战,都已经完成。按着计划,阿巴泰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返回关外,但是清军却依然留在山东,并没有返回的意思。
阿巴泰是老奴第七子,但由于是侧妃所生,在兄弟中地位比较卑微,论功行赏往往得不到公平对待。他虽然战功卓著,自视甚高,却多次受到羞辱和处罚。
如今阿巴泰已经五十多岁,可还只是个贝勒,每次宴会的座位都排在众人之下。他眼瞅着多铎这些小弟,甚至一些子侄都坐在他前面,觥筹交错、开怀畅饮,他心中便不好受起来,常常抱怨,说,“今后我再不赴宴!““战则我披甲胄而行,猎则我佩弓矢而往,赴宴而坐于子弟之列,我觉可耻。“
这一次,是阿巴泰独自领军,他心里很想干出一点功绩来,给兄弟们看一看。
眼下,他虽然完成了皇太极交代的任务,但他并不满足于此。这次入口清军虽然打破不少城池,但斩获其实并不算多,像济南之前就被清军屠过,这次在破自然没什么油水可得。
清军打破的城池并不少,不过山东的明军似乎是早有准备,几座主要的城池都没被打下来,济南到像是一个弃子,巡抚、布政使、按察使都不在济南。
眼下山东按察使与前河南巡抚高名衡据临清,山东巡抚督刘泽清守东昌,布政使据青州,几个富裕的大城,都还在明军手中。
阿巴泰虽有所斩获,但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消耗也大,抢来的物资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他要是就这么回去,功绩显然有限,所以阿巴泰围着临清攻打,势必要破了临清,掠夺城中人口和财物而归。
临清是大运河上重要的节点,正好位于山东和北直之间,城中有大批从江南运往北京的粮食、布帛、军械,并且临清商业发达,所以城中富人众多,有银钱不计其数。
阿巴泰已经将各地的清军逐渐收回,只等打破临清,劫掠干净之后,便退回关外。清军数万大军驻扎在临清城以东的旷野里,军营延绵十几里,声势浩大,而临清城则如同暴风骤雨中的一叶孤舟。
城头上,高名衡注视着城外的清军大营,较几日前相比,似乎军帐又多了一些,说明清军的人马,正在向临清集结。
临清已经被围小半年,清军兵力逐渐增加,可大明的援兵却不曾出现,李臬台向朝廷求援,朝廷的回复却是让他们据城而战,没有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