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码头上,穿着蓑衣的苦力,正拉着一张张油布,遮盖堆在码头上的粮袋。
这时在码头边上一栋酒楼的二层,范永斗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的粮堆,皱了皱眉头,“最近几日运到岳州的粮食,怎么少了这么多?”
范永斗身后,一个掌柜立时躬身弯腰,“东家,最近湖广粮价飞涨,一石米从二两一钱银子,涨到了八两一石,所以收的粮食才减少。”
范永斗一听,眉头一皱,“湖广又不缺粮,怎么会涨到八两?现在已经四月,在过一段时间,就是夏收,那时粮食会更多,也不存在有人囤聚居奇,粮价就算要涨,也不该涨到八两,这太离谱了!”
范永斗经商几十年,经验十分丰富。一般粮商要哄抬粮价,都会选些特定的时候,比如灾荒,或者是距离收获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时候,来进行炒作。
这些时候,市面上粮食少,而新粮又不会入市,粮商不需要多少银子就能将粮价抬起来,而且风险较小。
现在北方失陷,面朝甩掉了北方这个沉重的包袱,加上明军对闯军进行封锁,南方有大批的粮食滞留在南方,粮价呈现下跌的趋势。
这个时候,市面上粮食本就很多,在加上新粮又要入市,粮价只会往下走,不会上涨。
选择这个时候抬高粮价,基本上是自己找死的行为,现在高价收购,等新粮一入市,铁定要赔死,所以范永斗有点想不通,这个时候粮价为何突然暴涨。
“东家,据卑职得到的消息,好像是有一伙南直隶来的商人,再高价收粮。他们一来,就把价格开到三两,没两日又升到四两,然后又提到五两。各城的百姓,见粮食一天一个价,怕还会在涨,便纷纷屯粮,各家粮号见了,便也跟着提价,所以粮价才忽然暴涨!”掌柜的回道。
这伙南直隶来的商人,自然就是马洪山一伙,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制造恐慌,利用百姓的惊惶,将粮价炒起来,而一旦粮价上来,湖广本地的粮商,见有利可图,自然也会加入进来。
单靠马洪山等人实力,很难撬动湖广的粮价,但是把百姓和本地粮商卷进来,情况便不一样了。
范永斗作为商人,对于这种炒作手法自然熟悉,他曾经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一般而言,城中百姓不会存有多少粮食,基本都是吃得差不多了,再去购买。
这个时候,商人只需要一步步的猛拉粮价,一天一天的往上涨,百姓能熬过三四天,可再此之后,见粮价还在涨,便会内心崩溃,争先抢粮,而等价格拉到一定的高位之后,商人在将之前买的粮食抛掉,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而百姓刚屯完粮,却又发现粮食价格暴跌,财富被人收割。
范永斗脸上抽搐几下,不禁怒骂一声,“一**商!”
这群南直隶的商人,这么搞,无疑影响到了他够粮的计划。
范永斗忽然眼睛一眯,露出杀气,“咱们手上还有多少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