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急忙上前道:“孙统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看今天这事李总兵做的实在欠考虑,不过看在他失去两位交情深厚的兄弟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吧,也算是给我面子。”
孙虎却笑道:“总督大人,这面子太大了,我给不了,我说过,得钦差大人回来才能决定怎么做。我能做的就是把来犯的敌人全部留下。”
王崇古和李志鹏全都傻眼了,孙虎是铁定了心要留下他们了。
李志鹏刚想说什么,忽然笼罩在他身上的杀气又浓烈了几分,让他心胆俱寒。
“孙统领,我们几个当官的留下,让弟兄们走吧。”他做了最大的让步。
其实他是给自己留后路,实在不行,让这些人先出去,然后再联络剩余的兄弟,还有其他相好的总兵官一起过来策应。
他一个总兵官不行,那么两个三个,甚至是宣府大同的所有总兵官都过来交涉,他就不信孙虎敢跟边关所有官军撕破脸,就算是钦差大臣也不会吧。
他对自己究竟能联络到几个总兵官,心里根本没底儿,他跟其他总兵官之间的交情无非是相互利用,想要对方做到拔刀相助几乎不大可能,更别说不是一般的小事。
孙虎眼睛一瞪:“不行,今天来的人都得留下,一个都不许走脱,谁敢擅自离开,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是况且最喜欢用的词儿,孙虎此刻鹦鹉学舌般的叫道。
王崇古和李志鹏互视一眼,都不知所措了。
王崇古虽然不喜欢李志鹏和锦衣卫火拼,却也不想让边军被打压得没了人形,这也是在扫他的面子,毕竟他是这里的总督大人,军政第一把手。
方逢时过来赔笑道:“孙统领,这场合本来没我说话的份儿,不过我觉得事情还是适可而止,李总兵和几位指挥使答应留下等候钦差大人回来发落,也就算是头点地了,可以让他们的手下离开,免得这么多人围在驿馆门前。”
孙虎笑道:“方总宪,您太客气了,我不是敢不给总督大人和您面子,实在是职责在身,不得不这样做。要是有人带兵冲击总督衙门、巡抚衙门,您能允许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至于说李总兵和几位指挥使大人留下做客,那也不必,要留都留下。不然的话我没法子向钦差大人交差,那时候要掉脑袋的人是我。”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孙统领乃是钦差大人的爱将,不至于如此。”王崇古捋髯笑道。
“那你们就是不了解我们大人的性格了,要不信你们问问大伙儿,若是我今天放走了人,我们大人回来会不会要我们的脑袋?”孙虎指指身边的护卫。
“当然了,那还有个好。”一个护卫道。
“就是,我们大人比总督大人严厉多了,我们犯了错绝对不会被轻饶的。”
“我们大人最喜欢说的就是格杀勿论,若是放走了人,被格杀勿论的就是我们了。”
这些护卫纷纷附和道。
王崇古和方逢时都目瞪口呆,根本没法把这些护卫说的那个严厉犹如恶魔的大人跟况且画上等号。
况且平时的确是非分明,也从不吃亏,却没想到他御下如此之严。
况且其实对这些护卫并不严厉,不过权力这东西本身就具有无上的威严,如果一个人对你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他就算再温文尔雅,甚至跟你嬉皮笑脸,你看到他也会如见恶魔。
一般人见到皇上都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皇上也不会随便杀人,甚至不会随便骂人打人,可是谁见了皇上都怕,心里打鼓,两腿发软,顺势就得跪下磕头,只有全身心的屈服后心里才会好受些。
凡人对神明的态度也是如此,神明未必真的会对凡人实行惩处,但是所有人都怕,因为神明真有这个能力。
这些护卫对况且如对神明,这种态度在现代医学上叫着心理暗示。
孙虎旁边的护卫原来都是南京武城侯府的,那时候况且是武城侯的弟弟,人称二老爷。那时候的况且并不威严,只是深得太夫人的宠爱,又是神医,府里的人大多让他看过病,也都领他的情。
那时候护卫们对况且只是尊敬和敬畏,这是因为他们认为况且就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还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
然而况且到了京城,摇身一变,就成了锦衣卫的指挥使,再然后就直接跨到都指挥使这个绝顶,升官的速度如同坐上了二踢脚。
锦衣卫都指挥使虽然只是三品官员,上面却没有更高的官职了,再向上只有加官,也就是加宫保衔,太子少师太子少保。
前锦衣卫都指挥使陆柄就是加官至太子太师,这也算是到顶了,一边没有特殊的功劳,不会直接加太师太保太傅的,那就是三公衔了。
尤其是太师,明朝是有规定的,大臣只要活着就不能加官太师衔,其实死后被加官太师的也没有,就跟唐朝的尚书令一样,不许任何人加这个官。
还有一个顶级的,那就是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