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也许是陈慕沙的幸运日,他本来不愿意钓鱼,也不会钓鱼,可是这一出手,简直有姜太公的风范,鱼都竞相咬钩上来,一个个跟自杀勇士似的。
“哈哈,老哥,今天你的运道真是好啊,快赶上我钓的数了。”魏国公笑着,心里却很郁闷,这鱼都往陈慕沙的鱼钩上撞,却再没一条上他的钩了。
“哈哈,你也有认输的时候吧。”陈慕沙孩子似的高兴起来。
两个人看着两个大木桶都满了,也就不继续钓了,一个护卫过来接过鱼竿,另一个护卫过来提着木桶送厨房去,晚上准备吃全鱼宴,蒸鱼、红烧鱼、糖醋鱼、烤鱼等等,陈慕沙还特地嘱咐那两尾特别肥的鲇鱼要留着给雇来的奶妈烧鱼汤下奶。
“走,小方行应该醒了吧。看看他去。”魏国公笑道。
两个人走进客厅,脱去蓑衣,就看见石榴和红袖抱着一个孩子走过来,后面跟着奶妈和几个丫环。
“小方行,你醒了。”陈慕沙看到红袖怀里抱着的孩子,一下子什么烦恼事都没有了,用手指头摸摸孩子的面颊。
这个孩子是况且和红袖生的,过继给陈家做香火传人,堪称人种。
孩子取名方行,字谨,比他的哥哥姐姐小了几个月。
这孩子也不闹,在红袖怀里踢腾着一双胖腿,瞪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他的哥哥姐姐都能满地跑了,他却是一点都不着急,已经过了会爬的月数了,他却根本不动地方,只是天天坐着咿呀咿呀地说着谁也不懂的话。
红袖和石榴有时也为这事犯愁,故意挠他弄他,想让他爬两步,他却根本不理,只是蹬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对方。
无论谁看到那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再看到他的笑容,也就直接认输投降了,只能过去抱着他狂亲几口。
陈慕沙对这孩子更是没说的,小方行在这里比熊猫宝宝受到的关爱还多,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将来陈家的主人,红袖自然也就是陈家将来的主母了。
魏国公也非常喜爱这孩子,三天两头过来看望,还特地把远近闻名的一个小儿科大夫请到了南京,住在玄武湖畔,以防孩子突然生病找不到好的大夫。
不过小方行的身体没说的,从小到这么大,除了饿了哭着要吃奶,平时根本不哭一声,也不闹人,放在那里就自己蹬着小腿自娱自乐地玩耍,真好像有宿慧似的。
石榴现在全部的精神寄托都放在这孩子身上了,不但白天片刻不离身边,晚上醒了也要跑到奶妈那里看上一阵子孩子,然后才能回来睡踏实。
若不是这孩子牵着,她根本熬不住跟况且的分别,早就跑到北京了。
原本大家都怕她熬不住这份相思之苦,让她去北京找况且,可是她却放心不下孩子了,深怕陈慕沙总是耽于静坐,孩子没人照顾,红袖毕竟人微言轻,家里上上下下一窝子势利眼的丫环婆子外加仆人根本管不服,还得她在家把持着。
她现在才真正是陈家的主母,上下里外的事都是她做主,陈慕沙每日里除了看望孩子外也就是静坐了。
她自小就强势惯了,所以一家子的里外仆人还真都怕她服她,比怕陈慕沙更甚。
她出嫁时带走的仆人当然也都回到了这里,她和况且结婚时的房子现在还空着,由武城侯府的人照看着。
天天待在孩子身边,亲自照看着这个小生命,她渐渐地对况且的思念也不再那么如火焚心了,而是转化成一种更深沉的感情。
她喜欢把孩子抱在怀里,看着他甜美的面容,尤其是他那天使般的笑容,更是融化开了她心里深处一块坚冰,那就是连况且也束手无策的房事恐惧症。
她有些明白了圣人所说的“夫妇居室,人之大欲”这句话的哲理,想明白了这些后,她的身体竟然起了某种变化,让她羞愧的两天都不敢正视别人的目光,唯恐被人发现。
红袖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会成为陈家的一代主母,她原本不过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个小丫环而已。
不过她命好,成为石榴的陪嫁丫头,又因为石榴的房事恐惧症,所以被推出来当替身,结果跟况且生下这个孩子,又被老爷相中,过继过来成为陈家的小主人,她自然就是母凭子贵,跃上枝头成为凤凰了。
她也经常思念况且,不过没有石榴这样刻骨铭心。
也不是她良心差,而是两人本来就不属于一个阶级,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一时的命好而已,否则就算不是跟小姐比,就是跟左羚、李香君比,她也是名副其实的草鸡,永远成不了枝头的凤凰,哪怕她现在身为陈家的主母,也无法像那些女人一样在况且心里占据重要的地位。
她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每天跟石榴一起照看孩子,这就是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她的生命。
家里上上下下的丫环婆子管家还都有些看不起她,背地里说她是“睡出来”的主母,她也零星听到一些,却全然不在乎。她从未想过要当什么主母,更没有要仗着这地位欺负谁的意思,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儿子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
奶妈是附近农村里找来的,健康、健壮,奶水充足,陈慕沙和石榴还唯恐她营养不足,奶水不够孩子吃的,每天费尽心思给她加营养,结果这奶妈现在比来时胖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