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计划还没实施,就等于被一窝蜂的人挫败了一半。
这些流寇还没等正式开打,就已经琢磨着如何脚底抹油了。
流寇为什么消灭不掉?就是因为实在是太难做到全歼了,他们攻击的速度或许很快,但逃跑的速度更快,根本拦不住。即使俺答王也拿他们没招。
一窝蜂的人如此,草上飞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隐藏在黄沙圉附近的一个丘陵背后,并没什么细致的作战计划,全凭嗅觉行动,觉得有机可乘,就狠狠扑上去咬一口,如果没有机会,那就赶紧走人。
如果说一窝蜂的人不好全歼,草上飞的人逮着都难,他们逃跑起来真不愧草上飞的美名,一般的骑兵只能跟在他们后面吃沙子。
第二天,大军开拔,况且依然没事人似的坐在行辇里跟左羚、李香君说闲话。
鞑靼骑兵们也都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可是他们没注意到的却是,锦衣卫护卫的前后编成已经悄然有了很大变化,准备跟随孙虎行动的人居中,他们保护的就是辎重车辆,鸟铳和弓箭都放在这些车里。他们这一批人人数最多,一共六千人,正是当初况且分出来的左翼和右翼。
最精锐的中军还是跟在况且前后,保护况且和外交使团,对于不靠谱的鞑靼骑兵,况且还是要防一手的,假如发生了意外情况,单凭中军的三千人也能跟鞑靼的三千骑兵斗个旗鼓相当。
还有一千人留在最后,由纪昌率领,他们是按计划包抄草上飞的人马,草上飞的人隐藏的地方早就被盐帮的人发现了,因为草上飞的人需要向他们买盐巴。
鞑靼骑兵自以为得计,他们的队形也在悄悄改变,不断地向前聚集。他们的意图就是在进入黄沙圉之后,把况且外交使团的车辆跟保护部队完全隔离开,让一窝蜂的人尽情屠杀锦衣卫的护卫,抢劫所有车辆上的货物。
他们当然也没有想到,一窝蜂这样的猪队友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假如哲罕此时身体康健、头脑灵敏,他完全有能力预料事态的走向,也能制定更好的应变计划,可惜他被况且那张百万两银票给放倒了,现在还人事不省地躺在大车里。
蒙诺虽然知道一些具体情况,但是事情毕竟不是他亲手安排的,所以对一窝蜂的人也没有完全的掌控力,更何况他现在脑子反应的速度已经大大退步,根本想不了这么多事。
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况且那张百万两银票的影子,时时刻刻想的都是怎样抢夺过来,自己拥有。
军医巴腾一直都在尽力救治哲罕,可惜别说他所学有限,就是把况且教的医术全都融会贯通,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治疗失心疯这种病症。
凡是涉及到灵魂心理方面的疾病基本就超出了医学范围,很多都是不治之症,只能期望病症自己消失,病人自己痊愈过来,没有别的办法。
当然按照佛家的观点来说,万物唯心,一切疾病都是心病,只要调好心态,就能治疗一切病症,四大皆空,疾病当然也都是空的。
然而这对于那些得道高人来说,的确是这个道理,但对于一般的凡夫俗子,说这些基本就是天方夜谭,用治疗心的办法来治疗肉体方面的病,无异于要用太平洋的水来扑灭兴安岭的大火,理论上的确可行,却完全没有可操作性。
那些真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有道高人,他们根本不会得这样病,这就是无解的矛盾。
况且也给哲罕诊脉过,已经断定这是没救的病,哲罕这辈子基本就是这样一个植物人了,至于还能维持多久也是很难说的事。
对于哲罕、蒙诺这两人的不幸遭遇,况且并不感到愧疚,首先人不是他害的,其次这两人心怀叵测,他们是被自己的贪婪欲望害了,这只能说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三十几里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是很短的,不过对于满载货物的车队就不同了,用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况且的车队才进入黄沙圉地带。
这里的地势果然奇特,一下子从平原地带进入丘陵地带,根本没有任何缓冲。
况且听卓茂林说过,这一大片丘陵地带是多年来的沙尘暴堆积泥沙形成的,所以黄沙圉也是附近地带躲避高原飓风的一个绝好的地方。
“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
一窝蜂的游骑一直跟着况且的车队,见况且的车队进入黄沙圉附近,这才快马回来汇报。
其实不用游骑汇报,埋伏在丘陵后面的一窝蜂的人已经看到了况且的车队如一条蜿蜒的长蛇般慢慢蠕动过来。
一窝蜂的人都兴奋起来,况且的车队一旦进入丘陵地带,就没法轻易掉头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地通过黄沙圉,自然也就进了他们的伏击圈。
看来汉人还真是傻,就是一般的客商也不敢这么贸然地进入到这样的绝地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