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本性温和、谦逊,这也是在嘉靖年间养成的,在嘉靖帝治下,凡是有棱有角的几乎都被磨平了,受不了的就走人。
隆庆帝虽说以中兴为己任,想要振刷嘉靖年间的积弊,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才能不如乃父多矣,于是采取垂拱而治的政策,国家大事一般都交由高拱、张居正谋划。
然而这卦辞一出,他也不由得兴奋起来,想不到自己还是负有大气运的人,如果真是这样,国家在他治理下焉能不大兴?
赵全弄出这么大动静,宫里的高手自然也都感应到了。武当掌教、全真教主也都是隆庆帝的座上客,这两人一下子就猜出赵全是想要争夺气运。
不过他们没有说赵全想要争夺谁的气运,是不是针对隆庆帝,这一点他们两人只是有所猜疑,并没有确切的答案。但他们心里明白,皇上身上并不负有如此气运。
隆庆帝心中自然不安,就找来国师卜算,国师见是与国家气运相关,就不惜遭受天谴,强行起卦,结果真还卜算出来了。
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皇上的心思,这二人就是隆庆帝肚子里的蛔虫,这时候自然乐于凑趣,不停地恭维皇上是应运而出的贤明君王,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类君王,让大明帝国再度像太祖时那样辉煌,指日可待。
当然超过太祖这话没人敢说,那样说就是对太祖的不敬了,类似太祖还是可以说的。
隆庆帝听了一会几位身边得宠太监的颂圣后,挥挥手止住他们的话头,不打断他们,可能一直要颂圣到明天早上。
“还是张先生高瞻远瞩啊,赵全这逆贼居然想抢夺朕的气运,着实是不可饶恕。”隆庆地忽然面有怒色道。
几个太监都是一怔,旋即就明白过来,皇上这是恨死赵全和白莲教了,如果不是闹这么一出,皇上本来也准备放他们一马的,只是张居正一直以来就拒不让步,皇上也只好违心地支持张居正,现在皇上可是铁了心要把赵全跟白莲教铲除了。
“乱臣贼子就是不可饶恕,高先生实际也是这意思,只是高先生是想先把赵全等人边缘化,等跟俺答王议和后在腾出手来收拾赵全这些逆贼。”掌印太监笑道。
他跟高拱私下关系特别好,听到皇上的意思里有对高拱不满的味道,急忙为高拱辩解。
他们跟高拱、张居正都是在裕王府里的老交情,所以现在也还是称呼他们为先生。
“张先生擅长谋略,高先生擅长决断,所谓房谋杜断是也,万岁爷有这两位名相相辅,国家自然就会有盛唐的景象了。”秉笔太监附和笑道。
他们这样公然为高拱说话,也不怕皇上恼怒,因为他们知道,不管怎样,在皇上心里,高拱才是第一人,张居正只能排在第二位,皇上绝不会因为这一点意见上的分歧疏远高拱。
“房谋杜断,嗯,倒真是有些像啊,只不过本朝是张谋高断,只是朕可没有唐太宗的英明神武啊。”隆庆帝龙颜大悦,哈哈笑了起来。
“万岁爷虚己以待众贤,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唐太宗虽也是少有的明君,有时却还是有刚愎自用之嫌。”掌印太监恭维道。
隆庆帝跟几个宫里最有权势的太监们说笑一阵,心情大好,就摆驾受宠的妃*里了。
武当掌教从宫里出来后,急匆匆赶到天师府里。
天师府见是武当掌教鹤驾亲临,忙摆出全副礼仪迎接,天师教主为人倨傲,只是派了几个元老和祭酒在大门处迎接,自己却在二门处等候。
武当掌教知道他的性子,也不计较,双方见礼后,分宾主坐下,下人送上茶后,天师教主就挥手让他们退下。
“道兄亲自光临,一定是为了赵教主闹腾这件事吧?”天师教主问道。
“的确,道兄也都看到了吧,这次可是真的发生大事了。”武当掌教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赵教主自己在做无用功罢了,气运要是能抢夺,也就不是气运了。赵教主是霸道惯了,以为世上的一切都是可以抢夺的,其实很幼稚。”天师教主浑然不以为意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武当教主忽然止住了,他看着天师教主,不知道这位几大教里最年轻的至尊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而是什么?”天师教主倒是诧异了。
“你知道赵教主要抢夺谁的气运吗?”武当教主问道。
“这个……我还真的没感应到,当时有那么一瞬间的确好像感应到了,在城里的某处,然后就消失了。道兄难道感应到确定的人了?”
天师教主的确有些吃惊,他当时只是把精力放在赵全身上了,对气运什么的他没有抢夺的野心,也就没关心是哪个人身上凝聚了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