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她右胳膊奋力挣脱魏叔玉,倏忽屈起,往后猛力一击,一声闷哼随之响起,魏叔一只手捂着半边脸颊,一只手抓住郭阿姨的外套,“阿姨,不能上去,里面的火太大,不能上去王妃在后院种瓜。”
“滚!”
郭阿姨横眉怒目地吼了声,两手一扯,把被魏叔玉拽住的棉袄直接脱下来,眼睛一瞄,瞧见举着高压水qiāng往起火的大楼浇水的消防队员,飞奔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闭上眼对准自己身上一阵猛冲,随后气势汹汹地抱着它,魔来杀魔,佛来杀佛地杀退一干想要阻拦她的人,冲向楼道口。
“阿姨,不能进去,”魏叔玉一瞧,顾不得淤青充血的眼眶,喊了几个人上去拉执意要自己上去救人的郭阿姨,没等靠近,就被郭阿姨手中的高压水qiāngbī退,就在这时,一名全副武装的消防队员背着一个昏迷的老人从烟雾弥漫的楼道口冲出来,“快来人,救人。”
郭阿姨眼尖,看他背下来的人是她婆婆秦nǎinǎi,手里的高压水qiāng往魏叔玉的怀里一塞,飞跑上去,情绪激动地大声喊,“妈,妈,你醒醒,你醒醒,医生,医生快过来,快点,死人吗?没看见这里有病人。”
负责急救的医生和护士连忙把秦nǎinǎi送上急救车,郭阿姨七手八脚地爬上去,不等人催,驾驶员一踩油门,飞速驶离现场,开往最近三院。
魏叔玉抬头看看火势凶猛的大楼,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发短信通知表哥孙铨,肖长林家所住的大楼发生火灾,他nǎinǎi生存的可能xing为零,请早作打算。
看着短息发出,他无奈的叹口气,转身找小区物业经理,商量灾后的善后工作,眼光无意跟一双死寂的眼睛对上,拔腿已经走出几步远的他蓦然顿住脚,眯眼打量容貌纤细犹如小姑娘的沈三,脑子里jīng光一闪,这不是沈一涵得自闭症的儿子!
魏叔玉挑起眉梢,走上前,半蹲□子,努力挤出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你是沈三,对吗?”
沈三死气沉沉的站在原地,乌黑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亮光,除了茫然,还是看不到边际的茫然。他看都不看蹲在身前的魏叔玉,自顾自地沉浸在秦nǎinǎi无声无息趴在消防队员身上的一幕。
死了,又有人死了,表婶骂他命硬,说他克父克母,谁跟他在一起,他就会克谁,那个老nǎinǎi对他好,所以她也被他克死了。自称他妈妈的漂亮女人要他跟公主姐姐在一起,那他会不会也把她克死?
他缓缓低下头,长过耳垂的头发滑落挡住眸底复杂难辨的光芒。
魏叔玉没跟患自闭症的孩子打过jiāo道,见沈三一动不动,不禁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脑袋,没想,手指还没碰触到他的头发边缘,沈三头一扭,避开他的碰触,冷冰冰地拒绝,“不要碰我。”
魏叔玉一愣,盯着沈三瞅了会,忽然一笑,直接把他瘦成排骨的身体搂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乖,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
衡量彼此悬殊的力量和身材,沈三放弃挣扎,好像木偶似的任由魏叔玉抱着他,两只眼睛空洞地盯着空气中的某处,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急救车跟载着李新城的出租车在小区大门口擦肩而过,专注打电话的她并没注意到急救车里坐在的郭阿姨,极其冷静地通知电话那头的肖长林先打车去离小区最近的三院等待后,她又拨通李爸爸的电话,告知秦nǎinǎi的噩耗和她今晚不回去的事。
对于秦nǎinǎi的意外,她不会辩解跟她无关。
从肖长林主动请她相助一刻开始,肖家发生的一系列变化都同她的选择息息相关。李新城知道,她该对秦nǎinǎi的意外负上一部分的责任,肖长林若因此恨她,她也不会有任何意见。毕竟是她鼓动秦nǎinǎi跟胡雅仙见面,才导致今天的火灾意外。
下了出租车,李新城急步跑向停满消防车警车急救车的着火大楼,没走几步,目光顿住,看到魏叔玉抱着一个瘦弱的孩子,跟一个中年男子说话,她没停下,直接走过去,一路上跑来救火的小区居民年瞥见她,纷纷七嘴八舌地告诉她秦nǎinǎi和郭阿姨刚乘救护车离开的消息夺舍女配要崛起最新章节。
“李新城,你来的正好,”魏叔玉抬眼,望见匆匆赶来的李新城,二话不说,把怀里的沈三朝她怀里一放,“这孩子jiāo给你了。”
李新城愕然,下意识地托了托怀里下滑的跟木头般僵硬,轻得没分量的沈三,眼光同时落到他完全取了沈一涵和匡萍优点的漂亮脸蛋上,触及他躲闪希冀的眼睛,嘴角抿紧,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确实没时间照顾他了。
以w市目前的情势,沈三不管到谁手上,都会带给那人不少麻烦。
难道真要带回家?她有点为难,把沈三带回家,绝对会是一场大灾难。李爸爸不会同意一个会引来无数觊觎目光的烫手山芋待在她身边,而她也不愿意为了相当陌生人的沈三,把fù_nǚ 俩的底牌都泄露出去。
想到这,李新城单手托住怀中身体僵硬的沈三,拿出手机,拨通沈俭安的电话,“沈队长,我在落霞苑,你过来接下沈三。”
w市的地头蛇沈家,才是最好的接收人选。
魏叔玉从旁听到她的电话,嘴角轻抽,“李新城,他是你弟弟。”言下之意,你怎么能把大人的恩怨发泄到无辜的小孩子身上?就算你不喜欢他,身为他的监护人,也该亲自接他回家照看。
李新城眸色冰冷地反问,“魏叔玉,你是在指责我吗?”
她不喜欢跟别人chā手她的私事,尤其关系不深的人,即便是简洛,她也直接言明,彼此间要公私分明。朋友归朋友,事情归事情,不能把两者混为一谈。
沈三藏在半长不短头发下的耳朵动了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单手托着他的李新城,两只小手不知所措地纠缠在一起,他也知道这种抱孩子的姿势不方便,可他不敢拿手去碰公主姐姐的身体。
“呃——”魏叔玉猛然意识到他的话有多不合时宜,李新城可不是好心肠的女人,要她对抛弃她和她爸私奔女人生的儿子不计前嫌、相亲相爱,还不如期待末日降临。
“对不起,是我想错了。”他立马道歉。
“他是沈一涵的儿子,沈一涵是沈家人,由沈家出面照顾他,那些人才不会轻举妄动。”李新城冷血得近乎无情。
魏叔玉叹口气,“你说得对,沈一涵当年惹下的麻烦太大了,黑白两道都在找他,匡萍死了,他们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在他儿子身上了。”
李家fù_nǚ 只是开了一家小饭馆的普通人,即使李爸爸当年的老领导在w市的政界有点威望,但人走茶凉的道理谁都懂,为了自家安全考虑,李新城不想沾这个烫手山芋也是正常心理。
在事情没降临到自己身上时,谁都能口轻飘飘的拿道德良心谴责他们眼中的罪人,等到了自己身上,谁又都会找借口推卸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李新城错了吗?她不过懒得用善心来伪装自己,一开始就bào露她冷血的本xing,不让任何人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一字不落地把他们的谈话收入耳内,沈三没上过学,也不识字,但从小需要看人眼色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胆怯自卑敏感心细的xing子。李新城和魏叔玉的对话简单明白,他不是傻瓜,自然能理解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