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迁听了张浦的话后,心中有所触动,他自起兵以来,吃了不少的苦头儿,也得到过不少的甜头儿,感触最深的,便是自己的名分始终不正,尽管他在河西与各部酋首通过联姻来增加了自己的影响力,可惜这种关系始终不是正式的,现在自己所缺少的,就是没有得到大国的承认和支持,这也是他心中的一块儿病垒。
张浦提出了同大辽联姻的想法后,李继迁觉得非常有道理,可是又有些担心,于是便问道,“张兄,能够与耶律氏联姻,固然可以得到大辽在道义上或是军事经济上的援助,可惜以我现在的条件,并不比一个州府刺史强上几许,你觉得,他们肯将王族之女下嫁吗?”
李继迁的疑虑也是很有道理的,如今他充其量只能算一个西北异族的首领,处境还比较艰难,随时都有可能被大宋官军所镇压,在契丹人的眼中,的确没有什么分量,如果撇开可以用来作为棋子,偶尔给大宋扯一扯后退外,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
张浦轻轻一笑道,“只要主公同意即可,能不能说动大辽之主,将耶律王族女子许配给主公,那就看属下的本事如何了,我相信,只要大辽朝廷主事之人眼光深远,就必然会赞同此事的。”
两个人在一起计议良久,终于将这些事情给敲定下来,张浦带着百名轻骑,还有大量的钱财,告别了才见到没有几天的李继迁,踏上了前往大辽的漫漫长路。
与此同时,绥德城中有三个人是坐卧不宁的。被我狠狠整了一回的三个内jiān,正在各自的家中考虑应当如何完成我交待给他们的任务。
“不服不行啊——”绥德的羊马行商伍德顺是三个内jiān的其中之一,想到当日在安抚使衙门的情景,犹自有些胆寒。
看来还得好好地表现一下,否则自己的家小都在城内,以后的日子怕是没法过了,想到朝廷对待通敌的叛徒的那些恐怖刑罚,伍德顺的心里面不禁有些发抖。
思虑再三,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至于那些党项人,该出卖还得出卖,或许这事情办好了,安抚使大人一高兴,能够赦免了自己的罪行也说不来,伍德顺想好之后便吩咐下人,在后院的小门上挂出了一盏红灯笼。
过了没有半个时辰,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进了伍德顺的家门,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后,从前门出去了,悄悄地赶了一群骆驼,出城去了。
与此基本上相同,城中另外两个地方也出现了类似的场面。
在三个内jiān家门口守株待兔的眼线立刻将发现的情况报了回来。
“多盯着些就行,那三个家伙都给我监控起来,别叫他们耍花枪,也别难为他们,毕竟我们要放长线吊大鱼,这些小鱼小虾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仔细叮嘱道。
“是,属下谨遵大人之命。”负责本城情报的头目立刻恭敬地应了下来。
各地传过来的情报都显示李继迁这一次的行动可能是袭扰为主,具体目的虽然还不清楚,可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能够潜行匿踪就说明来的人数不会太多,否则早就被我们的人发现了,这样的话很有可能采用麻雀战的方式分头sāo扰我们的驻军,使之不能首尾相顾,久而久之,必然疲于奔命,致使防御出现漏洞,给他们造成可乘之机,以达到他们此行所怀的秘密目的。
而我的计划也是有针对性的,所谓以不变而应万变,尽管李继迁可能使出百般花样儿来制造混乱的假象来迷惑我们,我就是抱定一个主意,大军主力始终稳住不动,而以游骑去sāo扰敌人的后方,并且通过在各地派发大量的零散侦察骑兵来寻找李继迁的主力动向。
而这些内jiān的作用,就是将我们可以制造出来的假消息,通过中间人送到李继迁一方去,引得他们的大军主力以为这里有机可乘,从而达到引蛇出动的预设目标,然后一举歼灭之。
果然,党项人的探子很快就将情报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李继迁的手中。
“什么?!”李继迁接到情报后大吃一惊。
“大哥,有什么不妥么?”跟随在他身边的弟弟李继冲见兄长脸上的表情丰富,便有些担心地问道。
李继迁将手中的小纸条儿递给李继冲道,“看看,这个消息对我们有什么作用?”
拿到纸条儿的李继冲将上面的字看了一遍后问道,“我看没有什么啊!不过就是大宋皇帝的公主要秘密地来西北而已,难道你对她有什么打算?”
“兄弟你有没有想过?”李继迁分析道,“母亲还在宋军手中,如果我们能够将大宋公主在半路上擒获,岂不是多了一张交易的王牌?”
李继冲喜道,“大哥你的脑袋果然灵光,难怪军师他跟定了你,你才是我们党项李家的希望啊!”
“节度使大人,这里又传来两份儿情报。”手下又送来两份儿同样规格的小纸条儿。
接着将这两份儿情报看完之后,李继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原来消息有两个,其一是老夫人已经被宋军秘密解往京师了,现在恐怕已经被大宋皇帝关押起来了,其二就是大宋西北防御使也就是我已经料到了他会采用这种化整为零的策略来对西北各军州进行sāo扰活动,并且已经准备好了相应的处置方案,专等他们入彀。
“这些刁滑的家伙!大哥,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看样子对方已料定破我们的计划了,如果还是按照原定方案来做,会不会遂了敌人的心愿?”李继冲看到自己母亲已经被人秘密送往汴梁后,情绪非常激动。
李继迁的情绪也非常不稳定,母亲被人给转移到汴梁,这个消息给他的刺激很大,向来非常孝顺的他觉得自己可能更难见到母亲了,不由得粗重地喘息了两声。
“看来是不能化整为零了,否则我们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李继迁思索道,“可是就这么退回去也不甘心啊!别的不说,那些青盐如果不推销出去,河西今年的开销就难以保障,jūn_duì 靠什么来生活?一些紧要的物资也换不回来啊!难道说,我只有铤而走险这一条路了么?”
过了良久之后,李继迁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李继冲说道,“你去通知一下各部首领,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请他们到大帐里面来聚一下吧!”
“莫非大哥你已经想到了对策了?”李继冲见兄长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不由得有些欣喜地问道。
李继迁苦笑了一声道,“形势比人强,现在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穿chā到敌人的后方去,将大宋公主擒获作为人质,这样的话,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他想的非常好,如果能够擒获大宋公主,不但可以威胁大宋皇帝换回自己的母亲妻子,要求一些赔偿,更可以借此机会yīn上我一把,令皇帝认为公主出事就是因为我的职责没有尽到的缘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将我贬官去职总不为过吧!
李继迁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老天赐给的良机,如果不赌上这一回,自己铁定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就这么决定,干他一票了!
看着兄长渐渐变得坚定的目光,李继冲也觉得自己心里面有底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