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异宗主林正霄根本没有搭理我,很仔细地从面前的盘子里面挑出来两颗豆子,捏在手里面,嘴里面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一点儿也没有身为邪派第一人的自觉。周围的人都是很有身份的高人,看了他这个样子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好说什么怪话,只是将身子转到了一旁,不愿意被人视为与之同路。
“见过侯爷——”其他来观战的人们可就没有五大宗师们的气度了,见到皇帝钦命的比赛监督西北权利最大的杨侯爷到场,立刻站起来行礼。
我微微一笑道,“诸位不必多礼,本官今日前来,不过是做个见证。五大宗师会于嵩岳之巅,以武论友,试剑中原,此称百年难遇的机缘。本官有幸,恰逢其会,与众位一起领略高人的风范,实在是天大的幸事也!”
众人皆出言称善,司礼官回报说时辰已经午时了,请示是否可以开始比赛。
我询问了一下宗师们的意思,别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唯有陈抟抬头看了看天空,随口说了一句,“嗯,算算时间刚刚好,此时开始,却也合适。”
“诸位前辈,皇上原先所定,是以打擂的形式来办这次比武,生死不限,责任自负,但是自动退出的人就算弃权,众人不可追击!谁是最后的擂主,谁就得天下第一的称号,吾皇将赏赐黄金万两,在京师之中为其修建亲王级别的宅院一所,不知道各位可有什么异议?”我最后又征询了一下众人的意见。
沉默了片刻之后,无可上人提出了异议,“两个两个地打,要熬到什么时候去?本座晚上还要赏月呢!不如这样吧,大家一起上,不论过程如何,最后留下的那个就是赢家,诸位以为如何?”
“我没有意见。”神木尊者点了点头,首肯了无可上人的提议。
其他几个人也没有意见,反正大家都觉得与其在这里耗时间,还不如一哄而上尽快解决了这件事情为好,天下第一的名头,或许很有吸引力,但是前提却不是在朝廷的半要挟之下。
“既然各位前辈都已经同意了,那下官就斗胆做一回主。”我一声吩咐,立刻将擂台的圈锁范围扩大了数倍,然后吩咐观战的众人撤到了圈外十丈,给五大宗师留够了场地。
五个人按照五方位置站在场中,开始凝聚气势,还没有动开手,周围的空气中就变得迟滞起来,观站的众人都觉得xiōng口异常地憋闷,实力较差的已经开始往后退了,我甚至感觉到山顶的气流如同点了卤水的豆浆一样开始凝固。
“一个宗师的气势就已经是惊天地泣鬼神了,如今一下子就来了五个,也不知道今天的比武会搞出什么后果来。”我想起了当初抱朴子飞升时的情景,心中不禁有些惴惴,要知道现在的陈抟也是随时准备飞升的人了,跟他同级别的几个宗师又凑到一处,结果如何还真的难以预料。
“希望不会把嵩山给搞塌了吧。”我最后暗自祷告了一声。
天空中的云彩开始向此地汇聚,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朵朵云彩翻滚着向前蠕动,虽然还没有听到惊雷的声音,却已经能够看到云层之间闪动着的丝丝金蛇,几大宗师的感应力已经洞彻天地,不亚于天劫的风bào正在向山顶卷了过来。
太阳的光芒也逐渐被遮蔽起来,忽明忽暗的光影闪动着,五个人的身子依然没有妄动,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后,天空中终于呼啦啦一声,一道粗如水桶的金蛇狠狠地砸了下来。在一片明晃晃的白芒中,我看到了,几个人的身影在刹那之间动了起来,接着眼前就是一暗,鲜明的光线强弱对比使得观战的众人暂时失去了视力。
天气的强势变化,就连身在皇宫之中的太宗皇帝也感受到了。
“要下雨了吗?中秋时节居然也会打雷,看来今年的天象真的是有点儿反常。”太宗皇帝似是自言自语地望着窗户外面说道。
王继恩在一旁答话道,“官家,老奴以前听人说过,八月打雷,遍地是贼,恐怕得让开封府的捕快们多留心留心生意了。”
“哪里的事情,呵呵——”太宗皇帝失声笑道,“不过今日下雨的话,对我们的事情怕是有些影响。”
“陛下无需担心,下不下雨,我们的事情一样会办好。”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难得地出声说道。
王继恩不敢言语,虽然他跟随太宗皇帝多年,却也对这些时刻跟随在皇帝身边的影子们心怀畏惧,这也非常合理,多数人都会对不可知的存在心生恐惧,王继恩仅仅是一个太监头子而已,自然不能免俗,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既然你说没有问题,那就肯定没有问题,不过谢礼那里——”太宗皇帝沉吟了一下。
影子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谢大人理应为陛下尽忠。”
太宗皇帝朝着影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却是没有说什么不同的看法,只是淡淡地吩咐道,“你看着去办吧,我只要一个最合理的结果。”
那影子应了一声,然后屋子里面风声一动,又恢复了原装,王继恩觉得有些压抑的心情终于恢复过来,却看到太宗皇帝的茶水已经凉了,急忙上前去换。
太宗皇帝却依然望着风云变幻的窗外,口中喃喃自语着。
王继恩仔细地给茶碗里面换了茶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捧到了皇帝的跟前,拱手伺立在一旁,耳中似乎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太宗皇帝的话,却是什么对了还是错了之类的,心中顿时有些狐疑,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这位九五至尊如此犹豫不决呢?
“咔嚓——”一声霹雳砸了下来,正中通明殿上面的兽头,纯黄铜铸就的兽头被从中劈为两片,顺着光滑溜溜的琉璃瓦当滑了下来,跌落到地面上摔了个粉碎,明黄色的金属碎屑随着哗啦哗啦落下的大雨,被冲刷到了殿前广场的暗渠中。
“为什么我的心里面总是觉得不踏实?难道今天还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不成?”太宗皇帝忽然非常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王继恩没有多嘴,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仔细留心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王继恩都觉得自己的腿已经有些麻木了,便上前小声问道,“官家,是不是该回去歇息片刻?这么站久了,对身子不好。”
太宗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王继恩不敢再问,只有伺候着,忽地一阵恶风刮了过来,将窗户扇给重重地拍打着闭了起来,屋子里面顿时暗了下来。
王继恩急忙将窗户给重新撑开,回头看时,却发现太宗皇帝直挺挺地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