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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七安很愤怒,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愤怒。
要不是知道打不过,许七安早就上前找麻烦了,一手拎着领口,一手抡巴掌,一边打一边质问:
不是说好的救我吗,你这个坑货,你特么还我一条命!
这臭和尚完全辜负他的信任了啊,说好我把身体献给你,你帮我杀敌的呢?虽然咱俩是口头协议,但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
这时候,许七安很应景的想到一首歌: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还能活吗?是要转世投胎,还是夺舍重生,这个世界有轮回吗?”
许七安怀着忐忑的心情,压住所有情绪,好言好语的和神殊和尚商量。
事已至此,翻脸已经没用了,应该考虑如何面对未来。这不是怂,这是成年人的思维方式。
转世和夺舍重生两个选择,许七安更倾向于后者,毕竟8d成长到8====d,需要很漫长的时间。
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困在婴儿身体里,没几年他就因为过于无聊而发疯了。
许七安浮想联翩之际,神殊和尚睁开眼睛,眉眼祥和,道:“你似乎在怪我?”
不,不怪你,只怪我信错了人.....许七安心里吐槽。
“你对武夫体系了解多少?”神殊和尚面带微笑。
许七安想了想,道:“勥烎菿奣?”
神殊大师表情微微一顿,像是没听见,淡淡道:“武夫锤炼自身,以人力对抗天地之力。这个“身”不单是指肉身,精气神三者是一体的。”
你这臭和尚都不会接梗,不好玩.....许七安恍然的点头:“所以,大师即使被封印在桑泊五百年,元神依旧不灭,便是此理?”
这才合理嘛,如果只是锤炼肉身的话,那武者的短板也太明显了,像道门这种专修元神的体系,岂不是分分钟可以夺舍武者?
武者虽然没有各大体系那般花里胡哨,但感觉后期最稳,至少比道门要稳。
看看道门三宗都是啥德行,干啥啥不行,崩坏第一名。
神殊和尚颔首,“但三品之下,武者以打熬肉身和吐纳练气为主,唯有七品炼神境是锤炼元神。”
听到这里,许七安猛的意识到不对劲,既然精气神三者比例相等,为何只有七品这一个品级锤炼元神?
“你现在知道炼神境的重要性了吧。”神殊和尚讲解道:
“寻常武者炼神,只是初步摸索到极限,此为下等。在绝境中不停的突破极限,此为上等。你在这个阶段打下的基础越扎实,将来到了高品,你的底蕴越深。”
“大师,七品炼神,是为哪一个品级打基础?”许七安心里一动。
“二品合道。”
这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这辈子能不能达到那个高度还难说呢....许七安心里腹诽,“道理是这般,可,可我终究还是死了。”
他觉得,为了虚无缥缈的二品打基础,白白赔上一条性命,太亏了。
“向死而生,不死,又怎能生?”神殊和尚笑道。
“那我是转世还是夺舍重生?”许七安追问,沉吟道:“如果能选择,我希望夺舍重生,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嗯,首先一定要俊美无俦。
“其次,得是显赫世家的嫡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当然了,修为最好是练气境,千万不要炼精境,我不想再过以前那种,以手抚阴坐长叹的苦日子。
“最后,要有一个双十年华的狐媚子姐姐,会嘤嘤嘤那种。”
神殊和尚无视了他的要求,脸庞仿佛镌刻着万古不变的祥和,道:
“三品武者能断肢重生,极难杀死,修至最高境界,号称不死不灭。贫僧侥幸达到了此等境界。”
许七安心里一动,便听神殊和尚说道:“你死之前,我将你最后一缕生机攫取保留,我借你身体温养残躯,亦能反馈于你。贫僧赠你一滴精血,你将之炼化,自可起死回生。”
那一缕生机就是现在的我吗.....所以我出现在了这里?许七安问道:“多谢大师,那我何时能苏醒?”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神殊和尚道。
还好这个世界没有火葬,不然唢呐一响叔婶白养.....难怪神殊大师没有出手救我,原来向死而生是这个意思......你早说啊,我当时可以多喊几句口号,装个清醒的**.....确认自己能复活后,许七安心情明媚起来,愉快的吐着槽。
.........
城外!
粗鄙的武夫迎面扑来,梦巫呼吸一窒,仿佛直面了山倾,直面了海啸。
此时此刻,困惑和懊悔都是无用的情绪,杀敌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梦巫双手捏印,口中念念有词,他的身体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气息节节攀升。
血灵术,以燃烧精血为代价,短暂提升战力。
姜律中无双拳意已至。
梦巫以拳对攻。
两只拳头撞在一起,最开始的那个瞬间是无声的,但在几秒后,轰隆隆的巨响宛如焦雷爆炸。
两人脚下地面同时一沉,尘埃瞬间扬起,笼罩方圆数百米。
杨千幻闪避不急,仓促间一脚跺地,一道道阵纹亮起,化作一道道屏障,但又在下一刻纷纷破碎。
逼王感觉后脑被人用力敲了一闷棍,后背被马车狠狠撞中,疼的差点叫出声,但忍住了,因为不符合身份。
砰砰...
之后又是两拳,梦巫体表血光溃散,头顶黑烟炸散,他宛如炮弹倒飞了出去。
姜律中已经被愤怒冲垮了理智,现在的他反而无比契合武者心境,斗天斗地,无所畏惧。
突然,姜律中大脑像是被钢钉扎入,心脏仿佛被刀刃剖成两半,他“哇”的喷出一口血,突如其来的异变让他无法继续追击。
咒杀术!
刚才那一瞬间,梦巫窃走了他的一片衣角,以贴身之物发动了咒杀术。
若是低品武者,此时已命丧当场。
在高品强者的对战中,这类干扰几乎可以分胜负了,胜机就在刹那之间,但梦巫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机会,因为对方是武夫。
铜皮铁骨。
各大体系很讨厌武夫,觉得他们是粗坯,除了武夫手段单调,只会施展暴力。还有一个原因:武夫很难杀。
他们可以失误十次二十次甚至更多,你杀不掉他们,只能慢慢磨。
而你只要失误一次,他们就会把你的脑浆子打出来。
可能还会掀起你的天灵盖,看一眼你的脑子,然后失望的走掉。
呸,粗鄙的武夫。
咒杀术生效后,梦巫快速撤离,朝远方逃遁。
“砰!”他随后撞在了无形墙壁上。
“杨千幻!!”梦巫愤怒的咆哮。
“我精通的阵法中,其中六种是困敌之术,你赶紧破阵,后面还有五个阵法等着呢。”杨千幻出现在不远处,背对着梦巫。
此情此景,只看背影,任谁都会感慨一声:世外高人!
梦巫没有破阵的机会了,他不是武夫,容错率太低太低。姜律中杀到,战魂在刚才的三拳中崩溃,此时的梦巫不再是一名“武者”。
众所周知,论近身战,各大体系在武者面前就是弟弟。
“噗!”
姜律中一拳打在梦巫脸上,头颅炸开,红的白的,碎裂的骨块四射。
无头尸体一下子僵直,随后缓缓萎顿。
“混蛋,混蛋....”
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俯瞰着姜律中和杨千幻,面孔扭曲。
那是梦巫的元神,高品强者死后,元神能短暂停留数日,更何况在元神领域,巫师仅次于道门。
“这家伙该怎么处理?”杨千幻道。、
姜律中摇摇头:“我对元神无可奈何,杀他不死。更困不住他。”
如果是肉身的话,一拳轰杀,但元神比较特殊,免疫拳头攻击。震荡气机确实能对元神造成伤害,不过效果有限,这个时候,如果梦巫的元神想逃,姜律中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千幻骄傲的说:“我可以困住他!城里有一个姑娘是天宗的人,她有办法炼化这只鬼。”
说完,他悠悠道:“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轰!
元神之力肆意奔涌,梦巫自爆了。
姜律中缓缓扭头,盯着白衣术士,一字一句道:“他自毁了。”
“......忒心急了。”杨千幻郁闷道。
“问题的重点难道不是你废话太多,耽误了时机?”
“告辞!”
“杨千幻....”姜律中大喊,但白衣术士已经没了身影,他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许七安牺牲了。
........
深夜,驿站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氛,明亮的烛光驱散了黑暗,却照不透人们内心的阴霾。
现在是子时三刻,重伤的铜锣们留守在驿站。巡抚大人不在,杨川南也不在,因为他被释放了。
巡抚大人亲自释放。
当模样狼狈,却面无表情的张巡抚返回,来到他的面前,问他:愿不愿意戴罪立功。
杨川南立刻就答应了,不是因为急于脱罪,而是这一刻,杨都指挥使从这个读书人眼神里,看到了令他心悸的暴风雨。
杨川南随即离开驿站,奉命调动卫司jūn_duì 入城,与飞燕军配合,剿灭了其余三门的叛军。
剿杀叛党的过程中,朱广孝和宋廷风身先士卒,大开杀戒,身中数箭,不得不返回驿站养伤。
接管白帝城后,杨川南和李妙真率军包围五城兵马司,上至正六品“指挥”,下至吏员,尽数缉拿。
再之后,张巡抚强行召集白帝城所有品级在身的官员,命白衣术士逐一审问,揪出宋长辅逆党三十四人,加上五城兵马司的官员、吏员,以及俘虏的士卒,共计四百零八人。
没有后续的审问,也没收监,张巡抚独断专行,将一干逆党押至刑台斩首。巡抚有便宜行事之权,但不包括私斩犯官。
不过,眼下是非常时期,任何逾越之举,事后都能用清剿逆党来解释。只要张巡抚平定云州叛乱,朝廷只会嘉奖他。
刑台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事情还没结束,按照那位被姜律中一拳爆头的梦巫的说法,逆党的计划是先杀巡抚,再夺白帝城,然后与山匪配合攻陷云州。
张巡抚已经派遣信使前往各府郡县,让当地卫所严阵以待,警惕山匪的袭击。
李妙真和杨川南积极筹备守城事宜,征调民兵,搬运、维修守城器械,摩拳擦掌的等待着敌人。
可一直等到深夜,也没有见半个身影,派出去的斥候同样没有回来复命。
南门,建在城墙上的瓮城里。
张巡抚、姜律中、杨川南以及李妙真,坐在桌边议事,姜律中眯着眼,盯着城防图研究。
李妙真神色郁郁,沉默寡言。
张巡抚扫了他们两个一眼,最后看向杨川南,虚心求教:“都指挥使大人,是不是山匪收到兵变失败的消息,取消了行动?”
他是个读书人,虽也读过几年兵法,不过纸上谈兵不值一提,在座的两个武夫,一个道门弟子,都是经验丰富的悍将级人物。
杨川南脸色依旧苍白,胸口隐隐作痛。
好在他是个将才,修为暂时被废,但沙场上调兵遣将的能力比个人武力更重要。
有用的时候喊我都指挥使大人,没用的时候一口一个逆党.....杨川南心里难免腹诽,表面稳重凝肃,道:
“多线作战的话,消息传递速度不会那么快,即使进攻白帝城的jūn_duì 得到消息,但其余各路兵马不可能信息同步。
“按说,如果真的如那位梦巫所言,眼下各府郡县应该已经爆发战争。再等一个时辰,如果没有叛军进攻白帝城,我们就出兵支援各郡县。”
杨川南看向交情甚笃的飞燕女侠,“妙真,你怎么看?妙真,妙真.....”
李妙真“啊”了一下,似乎才回神,反问道:“什么事。”
杨川南把问题重复一遍,然后关怀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
李妙真摇摇头,脑海里又浮现那个年轻铜锣,半步不退,守在庭院入口的画面。
悲壮又凄凉。
但真正让李妙真念念不忘的,并非单纯的画面冲击,而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个她以为好色无耻的男人,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在大家濒临绝境的时候,在其余铜锣选择吐纳疗伤的时候,真正站出来的却是那个好色之徒。
巨大的反差所产生的冲击感,才是最强烈的。
每次回忆他拄刀而立的画面,李妙真就有些难过,也许经年之后,回想起今天的这一幕,依旧鲜明深刻。
“杨千幻呢?”张巡抚问道。
“走了,我留不住他。”姜律中说。
他有些迁怒杨千幻,只要想起三位下属的牺牲,姜律中便会产生无能狂怒的情绪,憎恶自己,也会迁怒杨千幻。
尽管杨千幻有过简洁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