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祥被永春宫女官指认,又被皇帝这样盯着,脸上满是慌乱的神情,他腿一软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首:“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陈祥的声音貌似惊慌,皇帝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
“说,”皇帝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是谁指使你做这些?”
陈祥沉默了片刻,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姜贵妃,其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姜贵妃心一颤,脖颈后汗毛顿时竖立起来:“皇上,臣妾冤枉,这些事臣妾全不知情,臣妾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儿?”
姜贵妃说完这话,抬起头来,谁都能看出这个司礼监的太监在胡乱攀咬,皇上定不会信他的话。
姜贵妃这样思量着,抬起头对上了皇上的目光,那道视线中饱含着猜疑和怒火,虽然很快就从她身上掠过,却让姜贵妃感觉到了恐惧,她做过很多事,私底下与前朝的臣子来往,为了长子能够承继东宫之位,为了将来她能入主坤宁宫,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她也想过或许有一日皇上会处置她,但她知道皇上定会手下留情……
可现在,姜贵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皇上不会留任何情面,等到有一日皇上不再需要她的时候,她的结果可能还不如魏皇后,她无暇去嘲笑皇上偏爱的德妃,她如今感觉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害怕。
“皇上,”姜贵妃突然想起魏元谌,“皇上,是不是那些人……魏……前朝通政司魏大人一直在追查的人……对,就是他们……他们暗中陷害皇子,太子和怀王就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姜贵妃越说越觉得有理:“魏家一直在查他们,所以他们来陷害皇后娘娘,顺手除掉臣妾的孩儿。”
姜贵妃说完跪在地上:“皇上为臣妾做主,这件事与臣妾没有半点关系。”
太后看向跪在地上的姜贵妃,这姜氏入宫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讨人喜欢,说到底姜氏也是个聪明人。
太后道:“就连司礼监都被牵扯了进去,这阵仗委实不小,为了皇后你们也是煞费苦心。”
太后话音刚落,宫人就将永春宫女官拖到太后面前。
太后淡淡地道:“你们娘娘死了,这案子牵扯到皇后、贵妃和德妃,你若是说不清楚,你家中三族不会留下一个活口,若是讲明白,哀家答应你,会让你老子、娘免受苦刑,不会祸及族中子弟,你听明白了吗?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女官先是一愣,直到现在她才想到自己与家人的处境,她眼泪簌簌而下,半晌才点头:“奴婢说,全都说。”
女官扭头去看姜贵妃:“贵妃娘娘前阵子抓走了几个女官和宫人说她们是怀王党,要将她们带去审问,其中一个女官与我一样都是一早就跟了德妃娘娘,只不过她父亲曾为梁家做过事,因此就被牵连,德妃娘娘因此还去慈宁宫求情。”
这件事太后自然记得,太后道:“接着说。”
女官道:“她们被带走后再也没有回来,我四处打听消息,找到了司礼监的陈祥,才知道那些被带走的宫人都被打死了,尸身就扔去了乱葬岗,我……我因此怨恨贵妃娘娘,想着如果有了机会定要报复。
这次下毒就是陈祥想出来的,他说能够一箭双雕,不但能杀了九皇子还……还可以嫁祸给皇后娘娘,以后我们永春宫就能高枕无忧,我……我不该相信他的,都是我的错。”
太后听到这里,转头看了看皇帝:“德妃是否知晓此事?”
女官面容一僵,她下意识地向内室中看去,复杂的神情从脸上掠过:“娘娘她……娘娘她……知……不……不知……”
太后厉喝一声:“到底知还是不知?”
女官瘫软在那里,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是谁要吃的绿豆圆子?”
女官下意识地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