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语跪在佛像前,抬眼见满前香火缭绕,佛眼慈悲俯视众生,没由心中生出一股安详。
远离了宫里的那些尔虞我诈,原来竟是一身的轻松。
那一刻花解语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就此离开宫中,也不错,
放眼远处,如今入春,山中寺院到处都是绿荫环绕,柳枝抽出新枝,随风轻轻摇曳,都是自在的景象。
怪不得有些人受不了俗世的纷扰,便会躲进了山中的古寺中。
这显然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周围受环境影响的显然并非花解一人,皇后平日在宫里和花解语横眉冷对,但到了这里,似乎也畏惧头上三尺神明,收敛不少。
前几天有刺客乱闯,好在没伤到什么人,皇上没有如何处置百里离,但这未来的领军之位,因为这两次守护不利,可能要耽误一段时间才能落到他身上。
之前皇后为此还有些愁容,到了今日,心情似乎也平缓了下来。
花解语跪在皇后身后,将一切无声尽收眼底,心中一番权衡,最终放弃了之前的傅颜阴谋论。
之前傅颜为了耽误百里离接受巡防营,而用计在丞相大寿上闹了一处行刺。
此举已经成功动摇了皇上对百里离的信任,依照傅颜的性格,同样计谋不会使用两次露出破绽。
排除了傅颜阴谋的可能性,花解语越加迷茫。
那日行刺之人究竟是谁,为何见到自己有一瞬间的诧异神色,偏偏又对宫里的事了如指掌。
而今日见皇后,她似乎对这件事也不知情。
花解语出神的时候,香炉旁边的住持,又把目光放到了花解语的身上。
还是那一种,深邃打量而奇怪的目光。
而且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先前皇后也没有在意什么,可是此时,主持的神色未免明显。
住持也算是这家寺庙的得道高僧,难不成是看到了什么孽障?
一想到是花解语那个贱丫头,有可能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皇后便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掌心。
之前脸上片刻的笑意烟消云散,又恢复成后宫之主模样,凤目含威。
一双眸子不动声色朝花解语打量过去,虽然只是一身寡淡素衣穿在身上,没有什么夺目出奇,但胜在一张小脸明秀难描。
这丫头永远是在看似安逸的时候给自己闹出点事来。
上次因为一个不留神,她便恢复了公主的位份,若是还留着她,真的不知道会在宫里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皇后心里一声冷哼,缓缓收回视线,再瞧一眼主持,心中情绪千回百转。
半个时辰后,由皇上带头集体吉时祈福完毕,众人鱼贯而出,皇后终于按耐不住心中所想,把主持拦在了殿内。
寺院内退的已经没有什么人,皇后含笑上前,脸上神色恩威并施。
“于主持在寺院普度众生多年,才有今日中山寺香火不断,如今本宫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您方不方便为我解惑。”
“皇后娘娘请问,贫僧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才进香的时候,我看见您的目光一直在七公主的身上徘徊,是有什么蹊跷吗?”
两人在院内低语,殊不知院外一墙之隔,有两道人影在旁听。
刚刚花解语本来已经快走出了殿外,偏偏还被好事的长公主给拉了回来。
之前她便留意了主持的神色,此刻见皇后去找了主持,心中有所计较,应是将花解语带回到这里。
对方摆明了自己长公主的身份,花解语不得不从。
硬着头皮,只得和她站在墙根。
不料两人站站定没多久,花解语便听到里面皇后的问话。
一句“蹊跷”朦胧概括了很多时。
皇后的这些话落到了花解语的耳朵里,后者屏住了呼吸,唯恐这位得道高僧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
奈何对面高僧沉着,久久未语。
倒是花拢蕊受不得这沉寂,冷笑站在花解语面前。
“花解语你听着,主持他若说你是孽障,到时候你就等着被押解进宫,乱棍打死吧。”
“长姐似乎期待如此?”
“民心所向罢了。”
“是民心所向,还是长姐所期?”
“你少在这跟我贫嘴,花解语,我现在是知道的,论巧辩我是说不过你的,但你因为这庶出的身份,没有势力的母妃,注定这辈子都要矮我一头!”
“是,长姐的教训,我都会铭记于心。”
花解语有些冷笑,见对方跋扈的眉眼,不禁联想起前世,声音跟着冷下来。
“还有长姐之前给我的恩赐,解语都不会忘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花拢蕊微微一愣,片刻后又兀自笑开:“不过估计你也没有什么真本事,之前让你嫁给番邦你不嫁,如今百里离也不娶你,花解语,你不会老死在宫中吧。”
花拢蕊为了要挟意味深浓,故意把嘴附在了花解语的耳边,因此花解语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异常地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