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语跟着小尼站定,抬眼不动声色打量,才发现这偏厅简单非常,只有一桌一椅,甚至连基本的摆设都没有。
那小尼合什施礼,向花解语做了请的手势,后者顺着方向朝内阁望去,这才发现里面上座所坐之人,不是清心庵主持了空师太,竟是在宫中偶见的了因师太。
见那了因眉宇之间有两分凶气,再回忆起之前来到庵里的种种待遇,花解语心下这才明白,原来是皇后在这里安排了人。
“见过了因监事。”小尼见礼后退到一旁,神色比对花解语时明显恭谨两分。
“了因师太。”花解语颔首以示尊重。
“公主,虽然你贵为当朝公主,但此次祈福清修,却并不是游玩赏乐……所谓国有国法,庵有庵规,公主可明白?”了因拉长尾音,看着花解语自以为笑得慈爱。
“自然。我前来清修,自然以佛家之礼。”
“如此甚好,我清水庵小尼清修,都是从挑水、扫地开始……这些虽然都说粗活,但却极其陶冶人心,公主该明白我的苦心,明日起,请公主就从此开始吧。”
“我们公主岂能做那些……”
“莺儿!”
花解语清冷的面上不露丝毫情绪,只是拉住莺儿:“好。”
可能,连了因都没有想到花解语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所以在花解语应下时,分明愣怔一下。不过很快回神,招呼刚才小尼,带花解语前去住宿之地。
大概有了之前的待遇给花解语心中做了预警,在见到只差漏雨的大殿时,花解语并不觉得意外。
莺儿站在门口,神色嫌弃左右打量,倒是琴操不言不语先进屋,放下包袱,转身出去打水。
花解语看她动作流畅的模样,便知道她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莺儿忍不住撇嘴,想要抱怨,偏偏花解语没有做声。
屋子里积了一层灰,人走进去有些呛人,莺儿眼角有泪水打转,在搬开一张椅子险些摔倒后,顿时再忍不住。
“公主,您为什么就这么命苦!以前在宫里虽然累些,但起码不会遭人嫌弃无视到这种地步,您看现在,这都是什么地方,怕是那些小尼都嫌弃不住的。”
院子里没有什么外人,花解语也知道莺儿委屈,没有再训斥她,只是转身,开始亲自着手收拾屋子。
莺儿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即上前拦着:“公主,您是千金之躯!哪能做这些。”
“在这里哪还有什么公主,今天我们一起做能快些,晚上早点休息,明日指不定有什么事情折腾呢。”
莺儿还想再坚持,但最后到底被花解语呵斥了下去。
当晚,太阳落山时,三人草草收拾完屋子,前去吃了些斋饭。
斋饭不出意外清汤寡水,莺儿想要努力为花解语捞一些油水,奈何一无所获。
花解语见莺儿委屈抿唇的动作,无奈而心疼,她这个做主子的没本事,连累下人都跟着吃苦永无天日。
因为心事重重,花解语当晚只喝了一碗薄粥。
山中生活不知岁月,花解语早已意识到皇后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天黑便叫莺儿和琴操早早歇下。
第二日寅时刚到,果然应了花解语的猜测,房间外就传来振耳欲聋的敲门声。
莺儿连忙起床开门,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闯进两个虎背熊腰的佛尼,一个一手拖着大扫把,一个一手提着两个桶,见着莺儿开门,就毫不犹豫往屋内闯。
此时花解语早已清醒,只是冷眼看着,想到之前的了因,到也想要看看这些佛尼心底所藏那点心思。
“放肆!”莺儿拦不住人,急得直追:“这里是公主的寝殿,你们怎么能乱闯!”
“呵呵,既然人已经在庵里,那便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那佛尼打量眼周围,冷笑:“再者说,这哪里是公主的寝殿,这里所有一切都是我们庵里的!”
“你……”莺儿气的嘴角哆嗦,那两人也不理,径直来到花解语面前。
“公主,快起床,挑水、扫地,做早课。”
两个大力佛尼根本不把莺儿放在眼中,只一心在房间里四周转悠与喊叫。
“公主,您能在宫里能偷懒,在庵内却不能如此……”大力佛尼继续叫喊到,:“皇后娘娘令您在此思过,你怎么能日上三杆依旧不起……”
花解语心中冷笑,面上依旧一片平静,不显分毫。
竟是来坏她的名声,想坐实她在宫中好逸务劳,懒惰非常的名声。
想来,一个懒公主是没有任何威信,任何说服力的。
皇后此番为了对付自己,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素手轻翻,将素帐掀开,露出一张清秀含笑小脸:“师太,请将工具放下,解语会按约定行事。”
“那不行!咱们俩奉命与你一起。”佛尼叫嚷着:“公主不好叫我们不好做吧?”
“如此,那稍等片刻,等解语收拾完毕。”
花解语声音落下,那厮便真站在门口等着,寸步不离,花解语让莺儿为自己更衣,仅用一盏茶时候收拾衣裙,在那佛尼注视下,竟然真拿起桶出了门。
佛尼面面相觑,在彼此眼神中看到了惊讶,最终还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