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现在,经历种种,花解语从不觉委屈。
可为何,刚刚被傅颜一说,竟然现下觉得不值得起来。
花解语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只是感觉脸上突然润润的,伸手将这无用的液体从脸颊上拭去,花解语有点唾弃自己。
重生以来多少艰难险阻都过去了,怎么现在会为如斯小事掉泪。
心中只委屈异常,明明想要控制自己挺胸抬头,一直骄傲势如破竹走下去,谁料眼睛却不听话。
仔细想想自己经历一切,努力这么久,还是被皇后一计送出宫来,到现在大半年过去,自己计划稳稳当当,但实际却并没有什么成效。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急于求成,但看不到一点希望甜头,有时候莫名便会觉得迷茫。
发泄的情绪一旦找到端口,泪水便会决堤。
她一直以来背负压力太大,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情绪失控,因不想有人看见自己丝毫狼狈,刚想抬手拭一下,却忽见眼前出现白色衣袂,跟着一方白色丝帕就递了过来。
花解语微诧,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不想抬头,不想被傅颜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一面。
“你可是公主,如此对我低头,可是在行礼吗?”
傅颜难得玩笑一次,花解语却没有破涕为笑的意思。
后者悠悠一声叹息,暗恼自己连太子都驾驭轻松,怎么到了花解语这里,忽然觉得棘手。
正为难自己该不该继续陪在她身边时,花解语想想之前自己比这尴尬的场面,都让傅颜看见过,尴尬之感也无。
抬头巴巴看傅颜一眼,神色委屈。
“你跟来干什么?”
“这可是我府邸的范围。”
花解语别扭重新低着头,既不说话也不接那丝帕。
“唉……”傅颜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看着花解语此种模样,心中就生出一丝不忍,干脆伸手将丝帕放于花解语手中,温润道:“我说过,我府上你想住多久都行。”
花解语紧了紧傅颜所递丝帕,没有回答,傅颜继续道:“天色已晚,你若着实不喜欢我这里,坐车回去为好。”
说话间,一辆马车驶来,看外观不像是寻常马车,花解语扫了傅颜一眼:“你早有安排?”
“碰巧而已。”
世上哪有那么多碰巧的事。
花解语倒也没有揭穿,傅颜为她打了帘,笑道:“小心,勿忘我言。”
花解语默默上车,有愣怔看着在一旁吩咐车夫的傅颜,心中一时情绪变得纷扰零乱,想到朝堂之事,又想傅颜的数次相助,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傅颜。
“傅颜……”
那身影朝后退去,示意车夫赶车时,花解语撩开车帘忽然叫了他一声。
“怎么?”
他站在一臂开外的位置,不远,眼看就在咫尺,但她清楚知道自己够不到他。
两人之间,似乎从来都是这样的距离。
“你对谁都这么好?”
“这叫什么话。”
花解语此刻分明有些孩子气,这不该是聪慧的她应有的表现。
身为傅颜培育的局众人,她该永远无坚不摧,百毒不侵,看见展露出疲倦的花解语,按理他该失望才是。
但意外的是,傅颜竟抿唇一笑:“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来找我,傅府就在这里坐落着,不论多大困难都不会跑的。”
言语字里行间,他希望她能更走近自己一点,再一点点。
最初计划将她培养在身边,是为了日后利用方便行事,但现在,帮她似乎渐渐成为了习惯。
“是啊,傅府这么大,你又背不动,当然跑不掉?”
花解语像是想开了什么般,长出口气:“今天谢谢你,但也你希望你忘了……”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易兄大可放心。”
一句“易兄”说明了一切,花解语勉强勾唇:“再会。”
马车帘子放下,车夫一声吆喝,马蹄踢踏带着花解语走出傅颜的视线。
片刻后,小巷子黑影一闪,一黑衣人嘴里叼着草棍,抱剑依靠在石狮子上:“计划了一大圈,连宋阁老都牵动了,就这么轻易放走?”顿了顿,调侃道:“当真不像你风格。”
“不然呢?”傅颜回眸看向对方,之前在花解语面前笑意慢慢敛去,又是一副运筹微末不拘言笑模样。
“我以为你会再劝说两句,让她留下,毕竟她知道太多事,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易行事。”
“被动不如主动,她会回来的。”
傅颜举步登上台阶,朝院内走去:“逐云如何了?”
“能如何?等你呢……讲真话,这小和尚看似清尘绝世,依我看就是呆头呆脑,真的没有那丫头片子有趣。”
“大白天你就在门前晃悠。”傅颜责怪看黑衣人一眼:“我最近对你是不是太好了?”
“哪能呢?你看看人家花解语,不也是一国公主?却和自己丫鬟都是姐妹一般。”
“那你不如和她去做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