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一个人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
不知道为什么,傅颜关门的动作一顿。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就关好了门转过身来。
花解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在心里涌起了大片的委屈,她下意识地扶住了行礼的这个人,反应过来便赶紧退后几步。
“太傅赶紧起身,解语此次来独独是为了感谢您的。先生实在是不必如此拘谨。”
傅颜就这样站在这里,他的头上有一个翠绿色的玉片,花解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也会注意到这个。
但是……她确实是注意到了,他的每一处细节。
“我……我本来是写了感谢信,还想着等到下次宫宴,挑一些别致的礼物送过去。可是……马上又觉得如果此次不是你帮忙,我不知道会落入什么样的境地。所以,才觉得是当面道谢才会更加有诚意些。”
花解语是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裙,披着大氅便跑出来的,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公主出门,需要换一套正式的宫装。
她以前也很注意的,没想到居然到了今天,她也会有这样失仪。
可是傅颜就站在她的对面,这件水蓝色少女系的裙子,便直直地入到了他的眼底。
“长青是跟着母妃和我已经三年的丫头,可是因为这件事情,她由此丢了性命,我和花拢蕊之间的矛盾,又上升了一层。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你把长青杀了?”
“我……”花解语抿唇,意思到自己无法瞒着傅颜,只得一声叹息:“我让她称病,送到了宫外,便对外称病死了。”
“我就知道如此。”
“我没办法做到取她性命,毕竟她也是身不由己。”
傅颜扫了花解语一眼,没有评价。
“太傅,你说人活在世上,就没有能顺着自己意愿一辈子的,对吗?”
“此话怎讲?”
“缘儿只是一个小猫咪而已,我刚抱住它的时候,它才刚刚足月,为什么即便是它,也会遭此命运,如果不是听了你的话,现在就真的如了那些人的愿。而这些,都是因为我没有看清楚自己宫里的人。”
话里是明显带着颤音的,说明了花解语的后怕是怎样的强烈,她甚至是立住了脚跟才没有让自己发抖。
而傅颜就这样站在她的对面,默不作声。
良久,他终是启唇:“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会再有停下来的可能。我知道你即便是说了这些话,对于长青,你还是愧疚大于憎恶。”
傅颜就是这样,平日里一言不发,在关键的时刻却是一击必中的主儿,花解语被他这样盯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这样流出泪来。
她慌乱地去抹了几把,毕竟今天已经足够丢人。
素色的锦帕递过来的时候,花解语抑制住了大哭一场的冲动。
“瑞兽这件事情,是太后娘娘无意中帮了大忙,所以公主今天感谢的对象,好像是错了。”
“你和长公主,不管怎样都已经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所以在这个时候,太后娘娘的意向是很重要的。”
抱上大树好乘凉,傅颜的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今天的嗓音里面有些难得的憋笑,便有些……调皮的意味了。
花解语觉得自己低落的情绪有些小小的回升,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最近她这样奇怪的状态到底是来自于哪里。
“宫门那里快要下钥了,在下先行回府,七公主也快回去吧。”
花解语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傅颜转身的动作,连带着是他冷冽的背影。
花解语这才觉得,她今天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到这里来,到底是有多么的荒唐,大概回去之后又免补了母妃的一顿数落……
不过瑞兽一事总算是过去了,也算是有惊无险。
花解语在回去的路上,时候不早,天边已经有了些隐隐的黑色,层层的云雾铺在上面有些许的阴郁之感。
洁白的汉白玉上面居然铺了些红色的绸缎,花解语一个闪身,这才没有撞上这副銮驾旁边的宫女。
和寻常不同的是,这副銮驾遮掩得密密实实的,即便是前头的宫人手里提着灯盏,可是花解语眯了眯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现在这个时辰,注意养生的女子大概都已经睡下了,可是他们这个样子明显是有些不为外人道的秘密。
花解语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便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匆匆便路过了。
她只是隐约看到了随形的宫人里面,有一个人眼睛红肿得厉害,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在这宫里,需要的便是管住自己的嘴,花解语很是明白这一点,可是当她回了住处,还是不免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