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田将军好意,某心领了,眼下还不是时候。”
沈光婉拒道,田珍也只得讪笑着退下,不过他也是佩服沈光,这是对自己麾下的士兵是何等的信任。
……
军阵前方,弓弩手们在吐蕃骑兵冲近两百步后,早就弃弩,改用弓箭,这时候他们根本不需要去考虑瞄准,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倾泻着箭矢。
吐蕃骑兵同样顶着密集的箭雨,不断向前冲锋,元帅的命令大家都清楚,要么冲进唐军的军阵,要么就死在冲锋的路上。
当吐蕃骑兵逼近百步时,他们身后的长矛手已经顶了上来,最前排的盾手们手持的大盾紧紧挨着形成了武刚车组成的车垒间的城墙,长矛手在后。
朱俱波看着唐军在转眼间就将那些车垒间的缝隙用持矛的重装步兵填了起来,心中也是发颤,唐军这样的阵势,两千大蕃勇士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只是战场上容不得半分犹豫迟疑,对于最前方冲近唐军阵线不过五十步的吐蕃骑兵们来说,他们如同瞬间从天堂沦入地狱,原本以为能冲入那些车垒间的空隙和唐军肉搏,谁知道突然间就要面对钢铁组成的枪林盾山。
已然冲刺到最快的战马根本就来不及停下来,最后只能徒劳地被盾牌后面的长枪洞穿,连带着他们的主人一起倒在地上。
就像是浪潮拍打在坚硬的礁石上,一个个吐蕃骑兵在碎叶军的盾阵枪林下化成血色的水花四溅,不断地倒在地上,而后方吐蕃骑兵的冲锋势头也被这般遏制住,只不过早就得了死命令的吐蕃骑兵们即便落马了也依然手持刀枪,朝着前方的唐军坚阵杀去。
弓弩手中,那些射术精准的士兵依然留在武刚车上,射杀着吐蕃骑兵,至于其余的则是后退修整,然后准备随时补位,或是击杀那些侥幸冲入阵中的吐蕃士兵。
军阵前,不少吐蕃骑兵下马,同样持弓和武刚车上的唐军弓弩手对射,同时也有吐蕃骑兵在马上甩着飞索挠钩,试图钩翻唐军的盾牌。
朱俱波并没有冲在最前线,他领着督战队在后方督战,不断驱使着麾下士兵猛攻唐军的阵线,不管唐军有多强,但只要他们是人,体力就会有极限,只有不断的猛攻,不给唐军休憩喘息的机会,他们才有机会破阵。
沈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军阵里,不断有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顶上,吐蕃人的进攻几乎撑得上疯狂,他们的骑兵冲锋压根就是骑马冲锋的轻步兵,完全靠着野性和蛮勇来厮杀,若是换了寻常jūn_duì ,只怕早就顶不住这样疯狂的进攻。
虽然吐蕃人伤亡惨重,可是碎叶军里也不断有士兵倒下,一些地方的盾牌手被吐蕃骑兵用挠钩抓住盾牌,被马匹拉翻在地,随后蜂拥而上的吐蕃士兵直接冲入缺口,和碎叶军展开了最惨烈的肉搏战。
烛龙莽布支眺望战场,看着两军阵前双方终于短兵相接,打起了肉搏战,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木隆,带兵继续压上,不要给唐军喘息的机会……”
发号施令间,烛龙莽布支压上了半数兵力,和唐军阵战,就不能打成添油战,要不然唐军战队和驻队轮转,能生生抵挡住数倍大军的围攻。
看到吐蕃军阵里鼓声急促,令旗翻动,沈光的面色变得越发严肃起来,烛龙莽布支果然如同高仙芝说得那样,骨子里有着赌徒的决绝和赌性,接下来才是考验碎叶军最关键的时刻,能不能彻底打赢这一仗,就看接下来他能不能顶住吐蕃人的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