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出国前的事。我签完证后,回家两周,跟家里人道别。过去我暑假是从不回家的,寒假回家也就呆一周最多了,但是那次是出国,而且一走之后,毕业前绝对不可能回国,因为我没那份闲钱。”
“我在家里呆了几天后,去看望我中学班主任,他当时已经是县一中的校长了。”邵承志忽然苦笑了一下。“我那次回老家,上门来要给我介绍对象的还真不是一个两个,我都以马上要出国,没时间谈恋爱为理由拒绝,但是介绍人都说:先见个面,恋爱可以出国后慢慢谈嘛。没想到,我老师也说这句话,坚持要我见一面,而且是第二天就见面,并且告诉我说女孩长得非常漂亮。”
“老师介绍的是他老婆的亲侄女,我实在推辞不得,只好答应,心想反正就见个面,交个差。”
“那个女孩是我们那个省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学生,当时是正要上大四。说实话,我去相亲时,并没跟她谈恋爱的打算,因为她是读文科的,而且是读中文的,读的大学又名不经传,她到美国后,申请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好啊,而且我就那点奖学金,根本没那个能力支付她的学费。她父母在县事业单位工作,我们那个县是出了名的贫困县,县政府经常拖欠公务员工资的,所以她父母经济能力也有限......反正,从客观情况而言,我不具备条件娶这样的妻子,所以那天的相亲纯粹是走过场,我跟她随便聊了聊天,吃了顿午饭,就送她回家了。”
“我们那个县城从东头走到西头,一共也就10分钟,快到她家的时候,她邀请我上她家去坐坐,我也坚决的婉拒了。”
“但是第二天,让我非常吃惊的,女孩自己到我家找我来了。那时我家已经搬到县城了,虽然比在村里条件好一点,但是家里人多,真的是又脏又乱。她帮着我妈干家务。其实她是独生女,我看她明显不怎么会干家务的样子,却跟我妈学烧饭做菜。说实话,我觉得她实在不用如此,而且多少起了点戒心,于是吃过午饭,我就马上送她回家,并且委婉的告诉她,不要再来了。但是,她第二天又来了,然后是第三天。我确实是有点感动了——我又土又呆又穷,过去从没女孩对我这么殷勤过。”
“家里人对她赞不绝口,三天一过,我脑子混乱了。我特意跑出去给李兆——就是我那个考入北大的朋友,打长途电话。他比我早一年硕士毕业,当时在北京市府里当办事员,长于交际应酬,结交三教九流。李兆非常够哥们,从北京到老家非常不方便,没有直达的火车,要从另一个省的省城转长途大巴,李兆特意请了假,赶回来帮我做参谋。李兆见了那女孩后,一拍桌子说;‘这姑娘不错,可以娶’。”
“我说:‘她是学中文的’。李兆说;‘那又咋的,是本科学历就行了,反正到美国都能读r(硕士),换个热门点的专业读就是了。”
“我说:‘那么容易申请啊?而且,学费在哪里?’,李兆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唧唧歪歪的,找老婆还考虑经济问题,太不男人了’。”
“我说:‘我对她没感觉啊’。李兆说:‘这么漂亮的女孩,你还没感觉’。说真的,我真没觉得她漂亮,至少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漂亮。不过,她确实长得清纯秀气,一副小家碧玉的温婉样。男人找老婆又不是导演挑影星,反正她嫁我是绰绰有余了。”
“我头很晕,好在我在家呆不了几天,虽然她天天来我家,我们也没说过多少话。然后,我就去美国了。到美国后,她通过q-q跟我联系,虽然有时差,她还是天天在网上等我。我刚到美国,各种不适应,又谁都不认识,很孤独。她给了我很多温暖,让我心生牵挂。那一年我反复犹豫,有两个声音在同时对我说话,一个说:就她吧,宜家宜室,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另一个说:我还不甘心,因为我的心还没有为她跳动过。”
“转眼一年过去了,她要毕业了,不想回县城去当个语文老师,于是各种找工作。她有个远房亲戚,在省里有点权势,如果愿意帮忙的话,是可以帮上的。但是人家好像不太热心。她想去深圳海南一带闯一闯,家里又不放心.......反正,如果我能回国娶她,把她带出国,肯定是最好的。我各种纠结,我本来没打算回国——为了出国,我借遍亲友,一共筹到了五万元钱,交培养费,买机票,置办行李,这一年中我存了点奖学金,是用来早日还债的,不是用来暑假中国美国跑来跑去的;而且我跟她虽然每天都在q-q上聊天,却还没正式确定过恋爱关系,难道就这么回国跟她结婚么?”
“但是她说她很孤单,很消沉,很想念我。我最后还是决定回国。我告诉她是回来看看父母朋友的,我还没打算这么快结婚,这次回来就是跟她再见见面,彼此发展一下关系,我说如果我们发展好的话,我会明年再回国一趟的。其实......我回国的时候是带了单身证明回来的,我想如果我们这次见面,很有感觉的话......反正两手准备,肯定是没错。”邵承志忽然住口。
“怎么了?”凌苒好奇心全被勾起来了。
“嗯,我没告诉她单身证明的事,可能,她觉得我没诚意吧。”邵承志嘀咕了一句。
“得了得了,为了发展关系,从美国特意回来一趟,即使不承诺结婚,诚意肯定是足够了。”凌苒说。
“那可能是,她觉得,对我没什么把握。”邵承志笑了笑,叹口气,摇了摇头。
“什么有把握没把握,有诚意没诚意啊,如果我是她,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就要拼命想法子把你搞定。”凌苒挥了挥手,“卖什么关子你,快说。”
邵承志好笑:“小姐啊,我没卖关子啊,我是直到今天都没搞清楚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