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得太重了 , 剑锋穿透了他的xiōng腔,将他心头的那块肉整个切除,没有死 , 便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秋夕轻轻抓住他的手 , 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 , 哑着声音开口:“皇上好好睡 , 睡醒了,臣妾便扶着您出去晒晒太阳,秋日里金阳温暖 , 微风凉爽 , 皇上一定会喜欢。”
第二日 , 秋夕开始收拾整理这间茅屋,她从茅屋外摘了几枝金菊 , chā在盛了水的陶罐中,摆在皇帝的床头。
又从山间摘来野果,烤了野味,摆了几盘子,放在小木几上,等着他醒来。
秋夕从溪边挑完水返回时,床榻上空空如也,再看木几上的食物,动也未动过。
她愣怔片刻之后 , 开始满屋子慌张地寻找他。
“皇上——”
她一声一声叫着,在茅屋内找遍 , 又跑出去寻找。
远处梧桐树林下站了一个高瘦挺拔的身影 , 那人着了一件玄色中衣,那中衣上还有她缝补过的痕迹 , 他披散的黑发在秋风中微微扬起 , 几片黄叶打着旋儿在他的头顶飘落,轻轻拂过他的身体。
“皇上。”秋夕快步跑过去 , 拉住他由于在外而变得微凉的手 , 声音轻柔温润 , “外面冷。”
皇帝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眸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继而没有开口,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
“皇上?”感到他将手从自己的手中抽离 , 接触到他淡漠的目光,秋夕惊愕着 , 有些受伤地看着他,“皇上怎么了?”
“多谢你救了孤。”他发声 , 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
秋夕微微摇了摇头,红了眼眶,小心翼翼问出口:“皇上……不记得臣妾了么?”
“记得。”他说着 , “太子的生母,孤的璇妃。”
秋夕抱住他的胳膊,眸中的湿意聚集成泪水:“既然记得,皇上为何……”
为何对她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
“日后不要靠孤这么近。”皇帝再次将自己的胳膊抽离 , 凉凉开口。
他继而转身 , 向着茅屋处走去。
留下秋夕一人盯着他冷峻的背影。
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夫君么?
是那个自小爱她、一心想要娶她为后,为了她放弃了生命的夫君么?
为何他醒来之后,一切全部都变了?
秋夕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 她软软往后退了几步,在原地站了许久 , 也没有接受皇帝这样的转变。
晚膳做好之后,秋夕将小菜与米粥盛好 , 放在托盘中端到他所在的那间屋子。
这间屋子里堆满了书籍字画,还有一张古木琴,显然 , 这茅屋原本的主人是一个极其高雅的居士。
皇帝正立在书架前 , 修长白皙的手在那些书籍上来回抚摸。
“皇上 , 用膳吧。”秋夕对着里面轻轻唤了一声。
“放下吧。”皇帝开口。
秋夕将托盘放在木几上 , 踱步到他的身边,却不敢靠近,停留在半米之外看着他,半晌踌躇着问他:“皇上在看什么?”
“此处是积雪山 , 这间茅屋是当年父皇命人所建。”皇帝的声音缓缓响起 , 语气没有一丝的起伏。
积雪山坐落在塞北与中原的接壤处 , 离棉齐城应当不远,这个茅屋 , 秋夕是知晓的,乃先皇为她的三姐所建,为的是退位之后与三姐在此处隐居。
没想到她与皇帝会被洪流误打误撞带来此处。
思及此,秋夕便忍不住想起昭儿和,还有青枣李承谟以及云儿,不知他们怎样了。
“皇上……写吃饭吧。”秋夕轻声转移话题。
她怕皇帝思起他已故的父皇和母后,怕他心伤。
皇帝缓缓转身,目光在那张古木琴上掠过。
秋夕看向那张琴,看了好久才想起这张琴乃当年的宫廷乐师傅子彦所有 , 那时候,他手中经常弹奏的琴就是这一张。
皇帝重伤初愈 , 胃口显然不佳 , 秋夕满碗的粥与小菜端进去,又剩下半碗端了回去。
山中的夜晚很快来临 , 眼见天色已晚 , 秋夕点起灯火,打了水 , 准备清洗一下由于日夜照顾皇帝而许久未曾清洗过的身体。
她在茅屋内找到了几件女子的衣裳 , 洗净之后晒干 , 挂在屏障上,自己则脱了衣衫,进入那一桶温热的水中。
水漫过疲乏的身体,涤荡着她身上的wū渍 , 温温热热得滋润着肌肤,秋夕靠在木桶上 , 极大的困意来袭 , 不由自主地靠在木桶上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模糊中一双臂膀将她抱了起来,扯了一块棉布为她擦了身体 , 又为她穿上了衣物。
她躺在那个熟悉的xiōng怀里,感到那个xiōng怀仿若为她而生,自己的身体与他贴合得无一丝缝隙。
这种熟悉的感觉 , 让她一瞬间鼻子发酸 , 在睡梦中湿了眼角。
半夜秋夕惊醒 , 她伸手摸了摸身边,身边空空荡荡 , 她即刻下床去寻找皇帝的身影。
她在那间书房中寻到他,皇帝正躺在书房的软榻上 , 没有闭眸,只透过窗户看着黑夜中的那lún弯月。
秋夕走了过去,在他的塌前蹲下身体,温柔出声:“皇上不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