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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2.鸾凤来仪(36)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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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来仪(36)


图纸被盗的事情, 并不是太复杂的事。


一个是年龄渐长却一直没出阁的金枝玉叶,一个是寒门出身年少便科举得意却在进入官场之后数年蹉跎的年轻官吏。


陈云鹤听着祖父的讲述, 微微叹了一声:“小人物啊……”往往能不经意间成就一件大事,也往往能在不经意间毁掉一件大事。


就比如说当年的石万斗, 若不是他从北康带回了太孙的信, 如今的朝局又该是如何呢?


陈擎苍轻笑一声:“这个叫文竹的司物官, 暂时没动。该怎么做,你都明白?”


陈云鹤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祖父,真到这份上了?”


陈擎苍笑了两声,拍了拍陈云鹤的肩膀:“太孙对你不一样。陈家的以后只寄托在你的身上。”


“祖父。”陈云鹤脸上露出几分惭色来:“孙儿当日……”


陈擎苍摆摆手:“不用说了, 祖父都知道。你当日主动告知陈家对太孙心怀歹意,当初审时度势的那个决定便是陈家的一线生机。祖父老了!好在你长大了。有之前的情分上, 又有祖父送到你手里的这一份功劳, 太孙不会为难你的。”


陈云鹤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的。出了千思阁,看着阴云遮住了日头, 鼻子没来由的一酸:今儿,还是祖父的好日子呢。


等陈擎苍再从千思阁出来, 前面已经开宴了。


陈晟轩满面红光找陈阁老:“父亲, 您是不是去前面露一面,今儿这么多人来,可都是给您老祝寿的,您说你谁也不见, 这不大好吧。”


陈擎苍看着已经带着几分酒气的陈晟轩, 一股子疲惫就不由的涌了出来:“太子妃走了?”


“啊?”陈晟轩声音都不由的激昂起来, “怎么会?!今儿是什么日子,她怎么可能不吃饭就走?这不是打爹的脸吗?本来太子今儿没来,儿子这心里就有些不舒坦。您说,咱们陈家这些年,为东宫提心吊胆……”


“住嘴!”陈擎苍睁开眼睛:“管好你的嘴。有些话,要是从你们嘴里露出去分毫……”


陈晟轩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忙收敛神色躬身应是,随后又问:“父亲这是……您对太孙……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太孙啊。”陈擎苍笑了一声:“她啊,总会有用到老夫的时候。”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您这是?”陈晟轩紧跟其后,疑惑的问了一声。


“不是叫老夫去露脸吗?”陈擎苍健步如飞,“那就露一脸……”


“……高朋满座……门生故旧齐聚一堂……陈阁老这是向为父示威呢。”林平章将白子轻轻的放在棋盘上,那边林雨桐就跟下象棋似的,落子啪啪啪的,十分有气势。


只是这水平吧,着实有些堪忧:“比起阴家的那小子,你简直就是个臭棋篓子。”


这玩意,看天赋的吧。


林雨桐也不以为意,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道:“父亲打发人去江南了?”


“嗯。”林平章嘴上应着,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惊讶她对江南的掌控力度。见她知道了,干脆就直言道:“有些准备还是要提早做的。”


“您打算请梦柳先生和三清先生出山?”林雨桐笑道:“只怕这两位老先生不乐意出来掺和这些事。”


“只要是人,就都有私|欲。”林平章盯着棋盘,对林雨桐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下法,弄的有些懵,他手里捏着棋子,有些举棋不定,嘴上却没闲着,“孔子周游列国,为的不就是兜售他的治国理念。这些大儒,皆同此心。他们不是不愿高居庙堂,实在是身在庙堂却无机会施展抱负。而彼一时此一时,会心动的。”


林雨桐笑了笑,保留了意见。她想到了明末的东林党。


如今这两位老先生皆是在江南讲学,在仕林中名声极佳。说三千弟子有些夸张,但如今官场中人,凡是江南出身者,有几位跟这两位大人没有关系?


不是徒子便是徒孙。真想拉上关系,那这错综复杂的,还真就能拉上关系。


别的不说,只说四爷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个叫做方水生的少年,他的启蒙恩师是个秀才。而这秀才,据说就听过梦柳先生讲四书,算是半个门外弟子。这秀才科举不顺,但很会做人,年节对先生必有孝敬,不拘是两条腊肉或是一篮子干菜。这半个弟子也成了真弟子了,至少对外这么说的时候,老先生没有反对。这方水生对自己的师承也是极为骄傲的。


可见,在江南,这种认识根深蒂固。


当日林雨桐用鲁安民,从江南的读书人中破格提拔那么多人出来为官,说到底,不过是权宜之计。想求江南稳,必得熟悉情况的人来接手不可。


有人说林雨桐是用官帽子换了江南士林的人心。对这说法林雨桐不反驳,毕竟客观上确实是如此的。


她本打算,等江南稳一稳之后,这些当时提拔起来的人的斤两也看清楚了。该提拔的提拔,该调任的调任。逐渐抽调,夹杂别的势力进去。慢慢的就将江南彻底的洗干净了。


这股子势力本来就不小了,如今太子又要从江南请人,还想请两位士林领袖前来。


林雨桐只表示知道了,多余的却没法说。


晚上出去见四爷的时候才说:“这里面的弊端,我不信他看不出来?”


四爷就皱眉:“如此一来,你在江南那边布下的棋子,只怕要被毁了大半了。”


江南这些新提拔的官员,多是出自这两位老先生名下。这两位老者的动向,对这两省官员的影响是极大的。


林雨桐就问:“你觉得太子这么做是防着我吗?”


四爷摇头:“应该不会!此举虽弊端多,但同样的,跟你在江南所用之法相同。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用江南一党,可清洗宣平帝旧党。”


借力打力,以平衡局势。


也算是稳妥之法。


“既然他已经开始布局东宫继位之后的事了……那这事,咱们暂时可以先不用考虑。”林雨桐低声道:“如今只看,怎么能尽快的叫东宫继位。”


谋逆造反的事,叫她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行吧。四爷任命的叹口气,“暗动不如明动。”


林雨桐也是这么想的,“我也想明动呢。可这机会一直没来啊。”


“谁说没来?”四爷有手指扣了扣桌面,“你刚才说的事,不就是个很好的契机。”


刚才说的事?


什么事?


对了!图纸被盗了!


图纸被盗之后呢?这些人要图纸做什么?


制作大靖的军械铠甲包括马蹄鞍辔?


就算是造出来,可造出来之后呢?得用吧。


用在哪里?


必然是伪装啊!


伪装成大靖的将士。


四爷起身,站在书架前。这个书架子极大,上面贴着六部以及各省个衙门的字号,每个部门都有一个大竖排的架子上放着关于这个衙门的消息。他指了指兵部那一排,“第二档,第四份档案,你抽出来看看。”


这是一份各地驻军的情况简略呈报。四爷又做了表格整理,从这里很容易看的出来,各地吃空饷的情况异常严重。


林雨桐就皱眉:“要是我没记错,前几天御史台的巡查使才回来。奏报上的内容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涉及人员不足吃空饷。”


“发现不了问题,各方面的原因都有。”四爷从边上‘情报’一类的档案中又抽取了一份递过去:“相互拆借,应付朝廷的督查,是非常常见的情况。”


林雨桐又将这份调查看了一眼,心里直冒凉气。


长安道本该是两万的驻军,结果实际人数不足五千。从朝廷领着两万的军饷,应付朝廷督查之时却从咸城、白城、明州等地借调人手。


“也就是说,在各地出现将不识兵,兵不识将的情况,很常见,且无人对此以为罕。”林雨桐慢慢的将档案放下。


四爷接过去放回原位:“这些事我都搜集好,连罪证都是现成的。只等着时机成熟就可办了。这其中的弊端显而易见。果不其然,这地方真出问题了。”


驻兵里混进几千人进去,只怕真是悄无声息。


林雨桐后背都出冷汗了,她叹了一声:“看来,那个玄机道长说的没错,林家这气数,真该到头了。”


这便是朝廷发不下饷银引发的恶果。


当兵吃皇粮,都是要活命的。说到底,是朝廷之前压根就养不起那么些兵。


四爷就说:“就从工部这个案子往下查。不怕事情大,就怕事情不大。”


两人正说着话呢,明凡进来禀报:“林谅来了,说是有急事。”


林雨桐招手:“叫进来吧。”


“殿下,您看看这个。”林谅进来没来得及行礼,先拿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林雨桐接过去看了看蜡封,然后又递过去四爷。


四爷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点头:“没开封过。”


说着,伸手就要拆。


林雨桐哪里敢叫他拆这种来历不明的信件,赶紧接过来一把给撕开,十分粗暴。


里面只有四个字:丑时,东山。


林雨桐将信塞给四爷问林谅:“现在什么时辰?”


“亥时过了一刻左右了。”林谅这么说。


时间还来得及。


林雨桐就道:“这人还算的挺准。”时间卡的刚刚好。


四爷就说:“走,我跟你一起去。”


林雨桐赶紧道:“这半夜出城,动静小不了。你得去一趟东宫,还得请阴太师在皇上那边……支应支应。”


四爷就似笑非笑的看她:“……”把嫌弃自己说的这么委婉,真是难为她了。


林雨桐心虚,利索的溜了。


别的地方带着他也无所谓,主要吧,东山那地方有点邪性。对方来历又不清楚,她自己脱身方便,但带着四爷,紧要的时候真不太好办。


又是巫术又是道士的,邪性的事这么多,小心才不出大错。


四爷还没来得及交代一句了,林雨桐已经窜出去了,不过风里留下一句话:“我带着五蠹司去。”


等林雨桐到城门口的时候,三娘子已经带着人等着了。


“殿下。”三娘子急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了?”


我也想知道呢?


林雨桐没急着搭话,抬手制止她的问话。那边林谅已经拿着太孙的腰牌去叫门了。


戍守京城防卫的,是禁卫军。


蒙恩这人很知道分寸,蒙放又一向跟林雨桐走的亲近。加上禁卫军跟着太孙又是北康凉州,又是江南的。虽说不是每个人都跟着跑过,有过一份交情。但关于太孙的事,在禁卫军中流传的还是比较广的。


因此一看是太孙,城门麻溜的就开了。


等看着太孙一行人打马朝东而去,立马就有人去了蒙家,报给蒙恩是必然的。顺便悄悄的告诉蒙放,也不过顺嘴的事。


太孙半夜出城,这是大事。


蒙恩既然知道了,就必须得进宫,跟皇上说一声的。


这边衣服还没穿好呢,那边房间的门就从外面给锁住了。


蒙恩听到动静,愣了一下,跑过去拉了拉门,顿时就怒了:“小兔崽子,给老子把门打开。”


“爹。”蒙放蹲在门口:“您老何必这么着急。看守城门的是老兵,用的是老马,您就说报的晚了不就行了。您再睡,睡上一个时辰再去宫里,不打紧的。”


拖一个时辰,就是宫里想追,也追不上了。谁知道朝东之后朝哪边去了。


蒙恩气的跳脚:“你这是作死。”


作死就作死。


里面只管骂,外面就是不接茬。裹着大衣靠在门上瞧星星呢。


一个时辰到了,他不能拦了,起身将门打开了。


蒙恩拎着马鞭就要抽,蒙放一把拽住了,低声道:“爹,轻点。做个样子就算了。儿子只是锁了房门,可没锁窗户。况且,八尺长矛就放在床边,您真要有心早出来,儿子哪里挡得住您?”


就是存心为太孙争取时间,偏还做出一副被胁迫无奈的样儿来。


蒙恩瞪眼,手上使劲把鞭子抽回来却没有打出去,脚上却不轻不重的给了这混小子一脚,“老实在家呆着。回来再收拾你。”


“……再生气,现在想收拾也收拾不到不是。”阴成之坐在太子对面打哈欠,“气的差不多就行了。还是想想,等会子上朝该怎么说吧。我先睡了,要不是我家那小子把我折腾起来,这种天,在热炕上睡觉才是最舒服的。”


睡觉?


睡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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