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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光阴(27)
今年过年, 林晓星是在林家吃的饭。
对于去不去范家的事,常秋云不好问林晓星, 就问老太太:“她不去范家那边了?”
那倒也不是!
老太太叹气:“他们对晓星倒是实心实意。我看那意思,是明面上是不叫晓星跟他们多来往。就连范云清,都是托妞妞给晓星捎带了几次东西,在厂里,人家都以为,晓星跟那边闹崩了。”
常秋云就明白了:晓星也难。一头是亲舅舅舅妈亲妈,一头是苏瑾和援华。这种面上疏远,暗里帮衬的办法, 倒也……难为她那性子的人如今也能做出来了。
她就问:“这三f五f不是胜利结束了吗?”
说的也是啊!
这场运动结束了,好几个月了。观察到风向好像真没什么大问题了,范云清终于抱着她的闺女抗美, 来看外孙女了。
“长的真好!”她这话说的很真心。
苏瑾和晓星都长的不差, 孩子丑不到哪里去。
倒是抗美,从脸型到眉眼, 都跟洪红有些像。孩子还比较小, 瞧着就是那种憨憨的愣头愣脑的呆萌,可要是长大了还这长相,就有点愁人了。
晓星是一看见抗美,就想起洪红,脸上带着点小嫌弃:“……怎么长的像她……”
“那是她姐姐, 像一点怎么了?”这孩子, 说的都是些啥!
“那我还是她姐姐呢, 怎么不见得像我?”倒是丹阳跟自己这小姨长的有些相似。
这话说的!
范云清哭笑不得:“要照你这么说,我还是她亲妈呢,她也不像我,那我能说啥?!”说这话,她就把孩子往怀里掂了掂,然后朝外面看了一眼才赶紧低声问:“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有啥不好的!
“我奶帮我带援华,挺好的。”老太太带孩子有经验,人又干净。当然了,也不排除,因为这是亲奶奶,所以不嫌弃的心理。说起来,苏瑾他妈也爱干净,但有时候还就是觉得别扭。她就叹气:“人也是真复杂……这有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不一样……”
以前回苏瑾的老家,见苏瑾逗他自己的外甥,亲的不得了。可到了丹阳跟前呢,看着也亲,但是那种亲是不是发自内心的亲,这个她看的出来。不过,要叫自己喜欢苏瑾的外甥像是喜欢丹阳一样,那也是做梦。
所以,她才感叹,血缘这个纽带真是没有道理可讲。亲的就是亲的。
就像是面对抗美,心里也真是嫌弃。可嫌弃归嫌弃,紧跟着却替她发愁:“要是长大了还变不好看,可怎么办?”
把范云清给气的:“她到底有多丑!叫你这么瞧着不顺眼。”
谁瞧着不顺眼了?
“我……我……眼……”抗美说话不利索,有一个字没一个字的往外蹦跶。
林晓星就笑:“……还嫌我说她……你看人家丹阳,像是她这么大的时候,什么话不会说,鬼精鬼精的……”
范云清就惆怅了一瞬:“傻人有傻福,她这样也未必就不好。”说着话,就把兜里的布包拿出来一把塞到晓星的衣服兜里:“你舅舅舅妈叫你表姐捎过来的,你偷着藏好……救急!”
林晓星不用打开看,就能摸出是啥玩意。
这是金条!
“舅舅他……”林晓星急忙问了一声。
沈云清摆摆手,‘嘘’了一声,才低声道:“……你舅舅把家里的股份都捐出来了……而且还申请了……要回祖籍种地去,希望有关部门能帮着落户……你表姐留下了,住学校的宿舍里……以后范家的房子也不用去了……”
啊?!
林晓星忙道:“他们人呢?我得去看看……”
“回来!”范云清一把拉住她:“只怕现在,都已经人去楼空了。他们挂念的无非就是咱们。如今你表姐的户口在我这边挂着。等将来找个能庇护她的对象,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别的都不用你管,只要把你的日子过好就行。”
林晓星心思电转,要是没有记错,舅舅每年都会回老家一趟,说是回老家祭祖,其实呢?舅舅是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只要有真金白银,到啥时候都饿不着。
她的心一点点的放下了:“就怕种地的苦,舅舅舅妈受不下来。”
“再苦,那也就是种地。”出一身汗就过去的事。可有些苦……不提也罢!范云清安抚晓星:“你舅舅向来看的远……这事你别操心……”
想操心也晚了!人都走了,还说啥!
林晓星只得点头:“你把地址留下,回头我写信……要是有空,我会去看看……也好放心……”
范云清应了,低声说了一个地址。
等把范云清送走了,林晓星只觉得难受,偷偷的哭了一场。可紧跟着,就没工夫难过了。手里拿着的这些金条……突然觉得烫手怎么办?这东西可不能叫人知道。
可别人能瞒着,苏瑾却不能发瞒着。这事必须得跟他说。
等苏瑾看着黄灿灿的十条小金鱼,先是咽了咽口水,然后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吓的浑身都汗湿了:“……这……你咋收了呢……”
“咋能不收呢?”都放我妈那边不是更糟。“藏了……埋了……怎么都好……反正就是饿死,也不能动这东西……”
于是一直坚持不在家里种菜的两人,开始折腾花盆折腾土了。
楼里的人就问了:“这小两口,瞎胡闹嘛这不是!这个时节能种啥?”
“有点蒜发芽了,点在土里长蒜苗。”苏瑾这么跟人家说。
“哎呦!”这人就说:“吃蒜苗上我们家掐去啊,瞧瞧你们这弄的……都不够折腾的。”
桂兰还说:“蒜发芽了,放在空碗空盘子里倒上水,也一样长蒜苗。”不用弄这么个花盆,好家伙,两个人都搬不动的那种。
“这都搬回来了,算了。”苏瑾这么敷衍。心说,我可不就是要找这种死活挪不动的家伙什吗!
两人还挺长心眼,先倒上半花盆的土,然后把金条用饼干盒子装了放上去,再倒上土。如今的饼干盒子,都是铁的。放进去,想来问题不大。花盆深,就算里面埋着东西,种点青菜啥的,根系也扎不了那么深的。只要种着东西,就不怎么惹人怀疑。
老太太过了正月十五过来,在他们上班之后过来给两口子看孩子,见了这花盆什么也没问,这叫两口子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避着人的时候,老太太就问林雨桐:“是不是范云清过来过?”
林雨桐也笑。其实她也猜着了,范云清一走,那两口子就种蒜,弄了个那么夸张的花盆,半点也不符合林晓星的审美,怎么可能就是种蒜呢。必是有猫腻的!
能有什么猫腻?
想想也能知道。
她就说老太太:“您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可不就是当啥也不知道嘛。
老太太住在林晓星那边,跟林雨桐这边还不一样。这边呢,好歹还能隔出只能放一张床留个小过道的小房间出来,晓星那边就不行。苏瑾睡地上,老太太跟晓星带着孩子睡床。可这不是长久的办法。老太太也不可能带着援华住林雨桐这边。先不说孩子半夜要吃奶,就只孩子小,半夜哭闹这一条就不行。没道理叫妞妞两口子跟着受累。
可老太太这么住着,小两口想亲热一下都不方便。短时间的住住没事,等时间长了,天长日久的,叫人家小两口再疏远了。
老太太就想着,等孩子半岁了,好侍弄了,到了周末,她就回林家,给人家两口子腾出点空间出来。结果根本不用等那么长之间,没过多久,晓星没奶水了。奶水越来越少,根本就不够孩子吃。
怎么办呢?
老太太带孩子直接带回林家吧。林家那边现在有两只奶羊,孩子现吃现挤现煮,还是比较安全的。天气一暖和,羊奶放的时间长了,孩子吃了也不好。
这是最靠谱的办法了。就这么着吧!
不过是小两口下班吃完饭之后,得去一趟林家,看着孩子睡了才回来。
于是晚上的时间,林雨桐家的自行车就归苏瑾两口子用了。
林晓星就说:“咱们骑的时间,都比姐他们用的时间长。要不,也买一辆吧!”
买?
拿啥买?
苏瑾就说:“攒钱吧。省着点,今年也别买啥衣服了,咱俩省点,攒上半年,买一辆也行啊。”其实他之前一直想买收音机的。
这段时间,楼里又流行买戏匣子了。
头一个买的是钱思远,这家伙听广播,听政策,听的可上瘾了。
这时候这玩意还算是新鲜,晚上都在楼道里听呢,叫钱思远将声音放大点。
到了晚上一过九点,这有些电台的内容就有些不对了。
什么二舅呼叫大山,你外婆病重,请于多少多少号赶哪一趟船。什么勘探队呼叫几号队员,限期多少号多少号归队。
这些女人听的还愣呢:“这都说的是啥呢?这叫大山的咋知道他二舅这个点叫他?勘探队咋还要广播联系自己人呢?”
男人们就故作高深的呵斥自家女人:“知道啥啊!这是特务的联络暗号……”
然后大家才恍然,这敌特还在活动啊。
几乎是自发的,大家心里那根弦都给绷紧了。就是孩子们也不例外。孩子们之前念的顺口溜是:“牛皮筋,我会跳,三f运动我知道。f贪污、f浪费,官|僚主义我反对。”如今换了,换成了:“咕噜咕噜锤,看谁最倒霉;咕噜咕噜包,看谁先挨刀;咕噜咕噜剪子,看谁能过坎子;警察抓特|务,看谁是特|务。”
就连丹阳这么大的孩子都会了,看见人家说悄悄话,就小声问她爸说:“那人是不是特务?他们是不是在交换情报?”
四爷也凑过去爬她姑娘耳朵边上悄声说:“不是啊!人家小声说话是懂礼貌。不能在公共场合喧哗……”
哦!
孩子还真有点失望。
周末的时候,丹阳不死心的找她大舅,她大舅不是警察吗?孩子就觉得找她舅舅说不定就行。把大原逗的不行,“你安心在学校,要是你们这么大的孩子都得操心抓特|务,那舅舅真成了吃干饭的了。”
林百川却表扬丹阳:“……我们孩子这警惕性是对的。老jiang亡我之心不死!这种革|命的的警惕性坚决不能丢失……”
说的压根就不是一码事。
大原就说:“派出所每天得花大半天的时间处理群众举报。如今啊,到城里找活的农村人越来越多了,管理又松散。常有小偷小摸。有些群众呢,又把这些人跟特|务混为一谈。说这个贼头贼脑见人就跑,说那个藏头露尾见人就躲。其实这些人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城里人打交道。举报了,就得查证吧!一天到晚的就干这些事了。就连各个厂子的保卫科都没闲着。厂子不叫亲属进去,这些人就在厂子外面安营扎寨。这都是隐患,能不提起十二分精神吗?”
常秋云提醒大原:“你对人家客气些。要是有办法,谁乐意这么抛家舍业的跑出来?”
客气着呢!
官|僚作风要不得嘛!
涌进城里的农民太多,城里的粮食都有些供不应求了。平价粮食一次就能买个三五斤的,多的没有,过几天,等粮食调拨过来了,你们再来。
而黑市的粮食呢?价位那是节节攀升。
这么多人到了城市,给城市造成的负担是不可估量的。
许是各地的问题都差不多,很快的,下文件了,要劝止农民盲目流进城市。
‘盲流’这个词,就是这个时候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出现的。
大原这边又忙着劝止进城的农民去了,没几天,广播里好消息传来,停战协议签订了。
这之于林家来说,是个好消息。
早一天结束战争,才能早一天知道大垚的情况。
不过这些事,除了林百川自己能想办法打听,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雨桐和四爷自从五月开始,就真的忙了起来。
四爷那边仿制的设备,到了测试阶段。忙,特别忙,忙到不用解释的那种忙。
林雨桐这边呢,也挺忙。
只要有空,她就出去,干嘛呢?买粮食!
不管是什么粮食,她都要。今天排队买三斤,明天排队买五斤,家里的粮食,塞的到处都是。柜子里,床底下,只要能放的地方,都放。
手里不攒钱,有钱就去买。
家里放不下了,就直接带去林家,林家再怎么说,也是小两层了。曾经是有钱人家的房子,也是带着菜窖的,家里铁定塞的下。
常秋云就说:“不好买是不好买,但还不到买不到的程度吧,你这是干啥?”
大部分都跟常秋云一个想法。
可是林雨桐知道,不就之后,粮食这不是就得统销统购了吗?
每人每月多少额度这是定好的,想额外弄到粮食,多难呐!
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林雨桐就说:“您想啊,农村人跑出来也是为了口饭吃。国家但凡有一点办法,能把出来讨生活的人又叫遣返回去吗?都是当家嘛,这当个大家跟当个小家是一样的。前几年,咱家吃不饱饭的时候,家里的粮食也不是敞开了叫我们吃的。您跟我奶可不就是给我们定量了。一人一顿吃多少,想再多吃一口,都没有。换着您要是那个当家的,家里的人多口粮少,这身强力壮能力强的肯定就多吃多占,这体弱没本事的,那可不就得饿死了。为了不叫没本事的饿死,那就不如给大家都限量吧。个人吃个人那一份,这才是过日子的办法……”
嗯!
常秋云点头:“是这个道理!”
买粮的队伍又多了一个常秋云。老太太是不反对的,她也说了:“家中有粮,心里不慌。”
但厂里,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林雨桐这种做法的。桂兰就笑话林雨桐,说了:“你这进城都好几年了,也都是厂里的干部了。怎么还是小农的意识呢。咋跟地主老财似的,别的都不存,就存粮食了。”
林雨桐看了在另一边炒菜的钱思远,心说:桂兰一定是对地主这种生物有误解。地主可不只是知道藏粮食,人家藏了别的东西也不可能叫你知道。贫穷限制了一个人的想象力,这话真不错。就拿人家钱思远来说吧,人家他爹就是比较有脑子的那种,特别知道取舍。
她也不跟桂兰辩解,就说:“要是不换成粮食,我怕我家那位又想买啥戏匣子……与其叫他乱花,还不如我都花出去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