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舒了口气，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坐下来，双手交叉，紧张显而易见，就算脸没有区别，那种淡定从容已经荡然无存，可见这段时间过得是提心吊胆的日子。
“追我的人，有两波。”她颤着声开口，看向宋祁言，“其中一方，必定是你父亲，但另一方，我不敢确定。”
宋祁言警惕地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在窗边坐下来，看向外面，“要么是我母亲，要么是上官夫人。”
“如果是我母亲，那你没必要跑，我早就对她表示过我对小辰的态度。”宋祁言凌厉的目光锁住她的脸，声音缓缓，“如果是上官夫人，她是阿琛的亲生母亲，也是小辰的奶奶，更加不会害小辰。”
对啊，在那种情况下，比起逃命，选择手下留情的那一方明显更安全，她为什么还要冒险反抗。
宋祁言声音沉下来，“阿柔，你在怕什么？”
穆伊柔目光一窒，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发着抖，有点故意避开宋祁言的视线。
我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有个不地道的想法，该不会那孩子不是上官琛的吧，所以上官夫人也不爽？
“她会放了孩子，不会放了我。”穆伊柔怔怔地开口：“当年的事，我也是始作俑者之一，和杀死她儿子的帮凶没有区别。”
什么？
我被她这话说得云里雾里，又听到她道：“我本来就是孤儿，是有好心人赞助我才能念完大学，又出国留学。”
“赞助你的人，是寻宋阳。”
宋祁言就像是拿到剧本一样，面色冷漠，吐出这个答案。
我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穆伊柔苦笑着点头。
卧槽！无间道啊！
寻宋阳这老鬼，比我们家范老鬼会玩，这脑子，不写剧本简直可惜了。
“你是刻意接近上官琛的？”我不敢置信地反问，这剧情反转有点快，寻宋阳到底几个意思。
“是。”穆伊柔闭上眼睛，流下眼泪，“我当时无路可走，刚刚本科毕业，一无所有，怎么敢不听。”
“可惜我太蠢，第一时间知道他身份的时候还狂喜一阵，荒唐地以为这是你们豪门培养童养媳的把戏。”
我：“……”是蠢。
宋祁言默不作声，听着她讲，放在茶几下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穆伊柔看向宋祁言，“那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要命的诱惑。”
豪门公子，阳光正直，拿着剧本般的恋爱，只怕对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是诱惑。
“我们的相遇都是计划好的。”她深吸一口气，“一切都很顺利，寻宋阳太了解他这个儿子了，把一切都算计得没有丝毫误差。”
“唯一的漏洞，大概就是我这个棋子不太听话，私自怀了孩子。”她面如死灰。
我抿抿唇，瞥了一眼宋祁言，问了一个他想问却不会问的问题，“那他的死……”
“是我提议他回国，直接找祁言对质，当面解释……”她艰难地开口：“车祸发生前一刻，他还在和我通话……”
夸擦一声。
是杯子碎裂的声音，宋祁言生生将手里的杯子捏碎了。
我皱眉，赶紧按了床头的铃，让护士送绷带和药进来。
这件事冲击太大了，就连我都没办法接受，背后的真相只怕更恶心。
穆伊柔再不敢说话，垂着头坐在一边，护士进来放下东西就走了，宋祁言面无表情地坐着，看都没看面前的绷带。
我叹了口气，正要掀开被子，他忽然瞪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缩回去。
他自己随意包扎了一下，我仍然是不放心，“没有玻璃渣吧？”
他闷声应了一声，“没事。”
随后，又叫进来一个黑大哥，让他们安排穆伊柔，保护她的安全。
穆伊柔犹豫着出去，面色难堪，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
宋祁言站起身，走到我的床前，看着我，缓缓张口：“我一直以为，至少，他是真的疼阿琛的，还算有点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