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巴不得立马飞回洛市,可是最快的班机也得中午十二点后。
艾维来接他的时候,他刚从乔森手里拿到第一手资料,“肖秋堂这个杀千刀的,要不是纪君阳把送进了监狱里,我真想直接捅了他。”
“得了,反正他也逃不过审判,你现在都快是当爸的人了,少说这些血腥的话,得给孩子做个榜样。”艾维望着他的眼底,隐藏着些许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
一说到孩子,周大为阴戾的脸上立即又柔和起来,“哎,几点了,你票给我订了没?”
“走啦,再拖拉你就等下一班飞机吧。”艾维催促着,与乔森交汇过一个眼神,“乔警官,辛苦你了,那我们先走了。”
乔森笑着对周大为道,“恭喜你,要当爸爸了,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那是一定,一定。”
周大为乐呵呵离开警局,一路高歌。
艾维皱了皱眉头,“我说你别唱了,调都不知道跑到哪个爪哇国去了,你要回去对着芝婷的肚子,你儿子止不准会在肚子想,这谁啊,炒死了,制造噪音。”
“你这是赤裸裸地嫉妒,嫉妒我春风得意。”周大为迎着窗外扑进来风大声笑道。
“是是是,我羡慕,我嫉妒,我恨。”恨他为什么是仇人之子,却偏偏与自己情如手足。
周大为根本就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翻腾着矛盾如同火山的溶岩一样正烧灼地烤着他,仍旧笑哈哈,“千万别嫉妒哥,哥不是传说,你的春天很快就来临。”
“这夏天才开始呢,春天没那么快。不过,还是要说一句,恭喜你,这多年的仇怨也了,你也将是有妻有子的人了,以前的那些事,就别再带到生活里来了。”艾维这一袭话,其实也是想说给自己听的。
千寻问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说真话,只是含糊其词的带了过去。所有的人都只会认为,肖秋堂是罪魁祸首,但他父亲的死,却是另有隐情,只是肖秋堂,也确实是祸因。
将周大为送到机场,看着他上了飞机,他掏出手机给乔森打了一个电话。
“乔警官,谢谢你!”
乔森笑道,“不必谢我,是你自己想通,放下了仇恨。其实,我挺喜欢你这种豁达之人,周大为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艾维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帮了我不少,我觉得人不能忘恩负义。可能,纪君阳那句话说得很对,仇恨只能将生活变得更糟,上一辈人的恩怨就让它结束在上一辈人那里。”
“你能想通便是最好,如果以后有我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一声就是。”
“那就先谢谢了,若是有的话,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的。”
黄昏的时候,艾维驱车到墓园,父亲的遗像在墓碑上朝他微笑。
他带上白菊,斟上了酒,靠着墓碑敬了父亲一杯,自己喝下一杯。
“爸,你会不会怪我,你也不希望我继续仇恨下去对不对?大为真的是好人,做坏事是他爸爸,不是他,所以,我不能向他寻仇是不是?周万年早就死了,也算是恶有恶报,没落个好下场……”
艾维跟父亲说了很多的话,直到暮色低弥,醉了就躺在墓碑下袭地而睡。
山林里很寂静,墓园里很少有人来,连风的声音都听得见。抬头望天,会发现很多星星在眼前晃啊晃的。
艾维笑道,“爸,还记得小的时候,你带我到乡下去看星星吗?你说城里的星星都被污染了,只有乡下的星星才最澄净……”
这絮絮叨叨的一晚,是这么多年来,他与父亲说得最多的一次,像是要将所有心里的话都说给他听。
他说起他这几年来的经历,说起他喜欢的女子却是别人的妻子,说起那个叫自己干爹的孩子,说起自己越来越纯熟的调酒技术,说起酒吧里发生的一些事,说起他做骇客捉弄过的一些人……
所有能想到的,没有先后的顺序,想到哪,就说到了哪,没有条理,语无伦次,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是鸟鸣天露白的清晨。
再说纪夫人,与安安相处一天之后,发现自己是真心地喜欢上这个孩子。宅子里多了个孩子,增添不少热闹。平素那些只会埋头干活的几个佣人,也都时不时地逗逗孩子,宅子多了几分生气。
下午的时候,纪夫人试探地对安安说,“要不,今晚上住奶奶家?”
安安表现得很纠结地说,“我得洗澡澡呀,没带衣服过来。”
纪夫人笑道,“那不简单,等会奶奶就带你去买漂亮的新衣服。”
安安摇了摇头,“爸爸已经给我买很多新衣服了,妈咪说,现在我正是长个的时候,买太多就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