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中年男子的眼睛,却一向在瞪着门外,因为方才门帘被吹起的时候,他已瞧见那孤独的少年。那少年就站在门外,而且象是已站了很久,就正如一匹孤独的野狼似的,虽然留恋着门里的温暖,却又畏惧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开。却又不敢闯入这人的世界来。那中年男子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这才转到两人身上。
“咳咳…”杨逍一阵轻咳,忽然开口出声问道:“堂堂小李探花,为何要这般长吁短叹?”
闻得此言,李寻欢尚未开口,他身旁的那虬髯大汉铁传甲登时小声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意图,快说!”
“我是什么人,其实一点都重要。”杨逍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口中淡然道:“重要的是有酒喝。”
“说的好!”李寻欢当即便是一声赞叹:“只要有酒喝,其他的确实都不重要。来,我们干一杯。”
“可是少爷……”铁传甲想要劝阻,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李寻欢与杨逍二人酒杯的碰撞之声。
此时,那刚刚出现在门口的两个人已经缓缓走了进来。只见这两人已缓缓摘下雪笠,露出两张枯黄瘦削而又丑陋的脸,看来就象是两个黄腊的人头。这两人长得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只不过左面的人脸色苍白。右面的人脸色却黑如锅底。
他们的动作都十分缓慢,缓缓脱下了披风。缓缓叠了起来,缓缓走过柜台,然后,两人一起缓缓走到诸葛雷面前!
客栈里此时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诸葛雷虽想装作没有看到这两人,却实在办不到。那两人只是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那眼色就象是两把蘸着油的湿刷子,在诸葛雷身上刷来刷去。
诸葛雷只有站起来,勉强笑道“两位高姓大名?恕在下眼拙……”
那脸色苍白的人蛇忽然道:“你就是‘急风剑’诸葛雷?”他的声音尖锐,急促,而且还在不停地颤抖着,也就象是响尾蛇发出的声音,诸葛雷听得全身寒毛都涑栗起来道:“不……不敢。”
那脸色黝黑的人蛇冷笑道:“就凭你,也配称急风剑?”
他的手一抖,掌中忽然多了柄漆黑细长的软剑,迎面又一抖这腰带般的软剑,已抖得笔直。他用这柄剑指着诸葛雷,口中一字字的出声道:“留下你从口外带回来的那包东西,就饶你的命。”
那与诸葛雷同行的赵老二忽然长身而起,陪笑道:“两位只怕是弄错了,咱们这趟镖是在口外交的货,现在镖车已空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两位……”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人掌中黑蛇般的剑已缠住了他的脖子,剑柄轻轻一带,赵老二的人头就忽然凭空跳了起来。接着,一股鲜血旗花自他脖子里冲出,冲得这人头在半空中又翻了两个身,然后鲜血才雨点般落下,一点点洒在诸葛雷身上。
每个人的眼睛都瞧直了,两条腿似在不停地弹琵琶。
但诸葛雷能活到现在还没有死,毕竟是有两手的,他忽然自怀中掏出了个黄布包袱,抛在桌上,道:“两位的招子果然亮,咱们这次的确从口外带了包东西回来,但两位就想这么样带走,只怕还办不到。”
那黑蛇阴侧侧一笑,道:“你想怎样?”
诸葛雷道:“两位好歹总得留两手真功夫下来,叫在下回去也好有个交待。”他嘴里说着话,人已退后七步,忽然“呛”地拔出了剑,别人只道他是要和对方拼命了。谁知他却一反手,将旁边桌上的一碟菜挑了起来,碟子里装的是炸虾球,虾球也立刻飞了起来。只听剑风嘶嘶,剑光如匹练地一转,十多个炸虾球竟都被他斩为两半,纷纷落在地上。
诸葛雷面露得意之色,道:“只要两位能照样玩一手,我立刻就将这包东西奉上,否则就请两位走吧。”
他这手剑法实在不弱,话也说得很漂亮,但杨逍与李寻欢二人却在暗暗好笑,他这么样一做,别人也就只能斩虾球,不能斩他的脑袋了,他无论是胜是负,至少已先将自己的性命保住再说。
黑蛇格格笑道:“这只能算是厨子的手艺,也能算武功么?”
说到这里,他长长吸了口气,刚落到地上的虾球,竟又飘飘地飞了起来,然后,只见乌黑的光芒一闪,满天的虾球忽然全都不见了,原来竟已全都被他穿在剑上,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剑劈虾球虽也不容易,但若想将虾球用剑穿起来,那手劲,那眼力,更不知要困难多少倍。
诸葛雷面色如土,因为他见到这手剑法,已忽然想起两人来,他脚下又悄悄退了几步,才嗄然出声道:“两位莫非就是……就是碧血双蛇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