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一大碗醪糟甜汤,纪禾又在纪善生笑眯眯的注视下,忍不住吃完了小汤圆。
小汤圆软软糯糯的,和小时候的少爷一样。
纪禾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
那时候她正坐在一片饿殍中啃着树皮,少爷坐在慢悠悠行驶着的轿车中,两个小孩儿就这么四目相望。
她娘在前一天死了。
饿死的。
最后剩了点树皮留给了她,纪禾一边嚼着,一边望着纪善生。
心里想着。
这小弟弟可真好看。
脸圆圆的,白白嫩嫩,像元宵吃的汤圆儿。
车继续往前开着,她咽了一口口水,用皮包骨头的细手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她想起娘说过的,到了北平,她们娘俩就找个大户人家做工,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总能养活自个儿。
大户人家?什么是大户人家呢?
年仅八岁的纪禾心中,能开小汽车的,不外如是了。
更何况。
跟着这辆车,还能看见那个漂亮的弟弟。
她偷偷听私塾的时候,听先生说过,这个叫,叫望、望什么止渴?
嗯。纪禾又吞了一口口水,咽下了难吃的树皮。
她想到了。
叫‘望汤圆止渴’。
就这么,纪禾跟着纪家的车,走了整整三天。
纪善生其实也早注意到纪禾了。
原因无它,纪禾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是一双,尽管整个人已经瘦得脱形,整张脸都灰扑扑脏兮兮一片看不出容貌,但依旧闪着求生光彩,不甘心向命运低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