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宜秋,”沈太太拿帕子抹了抹眼角,长叹道,“罢了,我领你去看她。”
待进了宜秋的闺房,瑶姬定睛一看,那床上半坐着的人影可不正是自己的好友只是听到有人进来了,她却纹丝不动,恍似毫无知觉一般。瑶姬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猜测莫非是宜秋和莫家平的事被她父亲知道了,沈先生不同意,可这样的形容,显见是出了大事。
她遂走到床前,轻声道:“宜秋,是我,我来了。”
宜秋闻声怔怔回头,那双往日总是流露出娇俏笑意的眼睛里空洞无神,像是两颗黯淡的黑se玻璃珠子。那玻璃珠子转啊转啊,毫无焦点,只是直直地看着虚空中无形的某处。
沈太太见状,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痛哭失声。这一声仿佛将她从梦中惊醒,她忽的活了过来,猛然抓住瑶姬的衣襟,声嘶力竭:“你骗我!你骗我!你说过他马上就可以回来的,可是你骗我!你这个骗子,是你害死了他!是你!”
瑶姬一下子惊呆了,他他是谁没来由的,她忽然想到了那个梦。无尽的寒意从空气中升腾起来,她像是掉进了冰窟里,身t一寸一寸的发凉。
不是,不会是她想的那样,不会是这样的,明明黎铮昨晚在电话里还说……可是现实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幻想,宜秋的脸就在她眼前,如同狰狞的母兽,发出ai侣濒死时凄厉绝望的呐喊:“他死了!是你,是你害死了他……是你,是黎铮!总统府下令,九个人,九个学生……都被枪毙了!”
枪毙……那两个字倏的将她从茫然中砸醒,她原本浸在森寒的冰水里,此时耳边仿佛有咚的一声,沉入了虚无的黑暗中,身t不由自主地往下掉,耳朵里唯有尖锐的啸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沈太太慌忙上前来将她和宜秋拉开,她的袖子被扯碎了,胳膊上是指甲留下的尖利划痕,可她像是没有知觉了,只有心脏钝钝的chou痛着,脑袋好像要炸开,她听到自己说:“伯母,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告辞。”那声音艰涩得根本不像人类能发出来的。
沈太太一脸愧疚的要送瑶姬出门:“是我请你来的,却闹成这样,那孩子……那孩子她不是有意的。”
“没事,”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好不到哪里去,“我……我去看看。”
可她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早晨五点发生的惨案,这会儿已经街知巷闻。她坐上h包车,座椅上丢着前一个客人留下的报纸,“四一七惨案”五个大字如同尖刀,刺得她双眼发疼。
侦缉队前的行刑场上,鲜血已经被清水冲得一g二净,她恍然想到那个梦,那样多的血,那样多……她被蜂拥而来抗议的人群挟裹着,不知道要去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总统府下令,总统府下令……可是不该是这样,他明明答应过她,他答应过她啊!
“小姐!”一只手忽然拽住了她的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