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京下楼,孟小北举着两根钢笔都没来得及放下迅速大步迈到窗口,伸脖子特别八卦地瞄了一眼。他瞅见一辆黑色轿车从他们大院楼下启动,缓缓开出大门。
他听说孟小京那时就认识了他们电视台某领导的闺女,两人约会呢。那女孩很漂亮,穿紧身连衣裙、高跟鞋,拎个翠绿色手包。
……
晚上call机在桌上bi-bi-bi,孟小北手里两只钢笔轮换着用,肘戴套袖,灯下聚精会神,双眼眯细。他食指中指硬茧通红,用卫生纸吸掉笔尖多余的墨水,手掌肚利落地把呼机摁掉了。
眼睛熬红了。
本来俩眼就不大,熬成一双肿眼泡,愈发显眼小了!
每天的电话粥后来变成每周末打一次。
少棠五月份去了趟内蒙,八月又北上沈阳,去沈阳一家汽车制造厂谈订单。八十年代市场经济一股诱人的春风,吹醒的不仅是地方政府和有活跃思想的个体老板,还有jūn_duì 。各地方的部队都开始自办工厂企业,大到军区,小到他们武警一个总队,到处都在一窝蜂搞活经商创收,弥补军费削减造成的内部损失。少棠他们武警后勤部在京也有军方投资的宾馆、餐饮集团,在建国门盖起办公大楼,坐地收租,还有几处代理轿车吉普车的门市部,谁拉关系谁划拉钱。
少棠出差还惦记给孟小北打电话,告诉孟小北东北的夏天挺凉快,晚上在街边吃饭,喝啤酒,是一种享受,下次带宝贝儿过来喝啤酒。
孟小北说:“干爹你现在像半个商人了!”
少棠说:“人人现在都是商人的心,但未必有做商人的能耐。”
少棠在电话里半开玩笑:“小子你放心,安心地考试,大胆地闯荡,不成还有我在后边儿帮你接着,给你兜底……大学不录取你,我录你!别有压力,明白吗。”
孟小北:“……哦,好吧。”
孟小北只要在电话里听到他小爹低沉略性感的嗓音,脑内迅速浮出对方一张温存笑脸。
少棠也在奔大房子,不然风里来雨里去为什么而奔波?有些话嘴上不会说,他不想让孟小北下一次回家时,喏大一个北京城两人找不到一张床能睡在一起。
相隔两地的伴侣就是这样,有时难以琢磨构想发生在对方身上千丝万缕的变化,时间长了,双方好像没什么话可说。以前不在一起时还写信,如今也不写信,拿起电话竟然冷场,听筒里弥漫出令人心口疼痛的想念。
冷场并非不惦念,反而是双方都忙,有时刻意不去想对方。想起来就难免感到寂寞和渴望,于是尽量不想。
少棠这几天呼了好几回,三四条留言向大宝贝儿汇报出差行程,快要离开宾馆,孟小北才约好接少棠的长途。
电话那一头的少棠,听起来有一股子路途风尘中奔走滚打出的沧桑味道,有香烟燎出的人间烟火气息,更有强烈压抑的情绪。少棠声音低沉沙哑:“北北。”
孟小北说:“大宝宝!”
少棠话音里有火:“怎么了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