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建民说:“我挺佩服我俩儿子,这心气和毅力。我当年,倘若有他俩这样坚定的当仁不让的目标毅力,无论如何也回北京了……我不如我儿子有本事。”
少棠说:“是你当初给你两个儿子起这名字,你俩儿子心里就是奔这两个字来的。倘若有一个考过来了,另一个没考上,考不上的那个能甘心?哪怕二战也要继续再考!”
“我会看人。这俩孩子都不是一般人,将来一定能成大事。”
大年三十夜,孟小北在家属院楼下打电话,坐在传达室小岗亭里,仰望头顶湛蓝色深渊,繁星璀璨。
孟小北在电话里声音慵懒:“少棠,我正在天上寻觅人马座,好像距离我的狮子座挺遥远的。”
少棠低声道:“别找了,人马座和狮子座夏天才看得清楚,冬天你找不见。”
孟小北:“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少棠:“……我专门查过。”
孟小北讥笑道:“嗳,爹,你多大了?你还看星座书!!”
少棠:“……呵呵,想你就看看么。”
两人在电话里低声笑出来,互相有一句没一句地挤兑。
孟小北说:“少棠,不好意思啊,我想哭一会儿。”
少棠:“……”
孟小北说:“你甭担心,我稍稍哭一下,你把听筒捂上,你别听,好么。”
少棠没有捂上听筒。
孟小北在电话这头放声大哭,嗷嗷得,哭得双眼在夜风中通红,喉结抖动。眼前是十年间一幕幕完美动人的牵手的画面。一个人走在流浪的路上太孤单,偶尔脆弱,男人累了身边也想有个人陪。那一刻突然明白,有少棠的地方,永远才是他的故乡,心之所向。
孟小北哭毕,用力抹掉眼泪,嘴角重新露出笑容,声音仍然是嚎啕完的沙哑:“哭完了!没事了没事了啊!”
少棠喉咙微哽,不动声色:“真没事啊?”
孟小北恢复开朗的性子,爽快道:“真没事,我是谁啊?我这样无坚不摧、战斗的种族!你放心吧。”
“少棠,户口就是他妈的一张废纸。”
“我凭自己本事,这个夏天我一定回去见你,不会让人瞧不起我。”
孟小北挂了电话。
他不知道少棠在电话的另一头流眼泪了。
第六十七章进京赶考
春节过后不久,开学,孟小北向学校请了四天假,背着他的画架和书包,包里就是考试用的各种画笔工具,轻装简行。他就像古代那时进京赶考的举人一样,挥一挥手向家属大院大妈大婶父老乡亲道别,独自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