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墨镜边缘有花纹,以及显示身份的暗码。他手指夹烟,很冷静,也很拿劲儿,像真的似的,在车窗边缘磕了三下。
黑车内的人,伸出一手,就在东西丢过来一瞬间与少棠隔着墨镜对视,突然发现有诈!
黑车突然转弯试图闯红灯,越道强行左拐!少棠瞬间启动加油门猛拐,一头剐上对方侧前杠,在城里巴掌宽的窄道中间如同非洲大草原上两头角马逐力,他生生将对方的车顶上马路牙子!
一枚微型交卷被抛进下水道铁篦子的一瞬间,被少棠飞身用皮鞋脚接住,往上一踢……稳稳接到手里,然后掏枪。随后后面数辆车一齐赶到。
少棠后来回酒店给他小舅通电话,说“东西拿到,我事办完了……您什么时候允许我回北京?”
贺诚心安了,冷笑道:“我看你小子挺适合干这行的,手段还挺利索?你干脆就挂靠在广州的办事处,别回北京。”
少棠:“我不干。”
少棠心想,这样的工作做一次就够了,家里还有人等他回去。
少棠大步经过大堂,顺手从期刊架上取了一份粤语报纸,香港流过来的。
他只扫了一眼,视线迅速被定在一版下角一张图片上!
有记者报道新城广场学生游行盛况,配图上一名眼镜男生上身赤膊,鸡瘦的身板,挥舞国旗怒吼,那奋进高歌的姿势,除了身材不行,姿势气势活像某幅法国名画《自由领导人民》里那位裸身执旗的女神。就在那男生旁边,背景人群里,模模糊糊露出一颗头。孟小北眼睛眯细,嘴角微耸,脸上没什么表情,红色发带在人丛中十分显眼。
少棠吃惊地盯着那报纸,脑袋里像被沉重的车轮和金属履带碾过……就凭那个发带,他也不会认错,那是他宝贝儿子。
那时,没人相信京城的动荡会陨伤无数年轻生命。大家都很乐观,仍然抱有一线希望。
家属大院隔壁那间大学,有人认识孟小北,知道他画画的名气,找他帮忙画几张海报。其实,孟小北就去过那一趟广场。他走在省府门前静坐的队伍中,看到那些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学生……孟小北原本没有太多政治觉悟,思想上极其单纯。男孩子,都有自己的热血和理想,性格里有不安分的。他站在游行队伍里,听着四周激动的呼声,看到很多人流泪,也忍不住冲动了、澎湃了。
孟小北也跟着吼了几声,打倒贪官污吏,喊着喊着就变成,消灭歧视!消灭一切社会的不公正,消除户籍制度,我们每一个人生而平等!……他在广场上听学生们弹吉他唱歌。傍晚华灯点燃这座古老城市,他与几个学生围成一圈,热热闹闹地打牌,消磨时光。
孟小北头上勒着发带,露出光洁的额头,那样儿看着特像愤青。
……他将高考备战的一腔压力发泄在广场上,后来就回学校上课,也没有当回事。过了四日那天,他才从学校里、家属大院、周围许多人口中得知,北京出事了。
孟建民心思细致,给北京亲戚一一打电话确认,父母和妹妹们每一家都问到平安,唯独打到少棠这处,电话不接,竟然找不着人?
孟小北这时才真心着急了。
他完全不知道少棠当时揪心他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