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华学院的周边最有名的餐厅,金沙亭。
私密性极好的厢房里,榛果花生鹅肝酱、陈酿煮花螺、松叶蟹拍姜蓉饭、西湖醋鱼、芝麻虾球、桃子慕斯......一道道菜如流水般呈现在桌面上。
“闻小姐不必那么客气,坐下来说。”身穿一袭白色浮雕丝绸旗袍的江梦雨笑得温婉动人,完全看不出年纪,跟身侧像只斗鸡的江小鱼甚至称得上是两姐妹,而非姑侄。
“没有这个必要。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以后不要再找我,你们家的任何人都是。”裳伊身穿驼色长风衣,长长的海藻般的黑发被绑在耳后,有几缕发丝慵懒地垂落下来,衬着那冰冷而又淡漠的神色,更显得疏离。
她家里已经订好了前往f国的航班,今天就启程。
不久前,以为裳伊失踪,急得去警局报警的闻父闻母在看到女儿裹着一身男人的黑色西装踉踉跄跄地从东方家的车上走下来,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偌大的耻辱感席卷了这对夫妇的全身上下。他们再一次怀疑起了让女儿去英华读书结交人脉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东方家是什么背景,作为名利场上圆滑世故的夫妻俩自然再清楚不过。惹不起,动不起,豁出一条命都没用。
可是他们可怜的女儿要怎么办呢?
抱着一滴眼泪都没流、衣物底下一片狼藉的裳伊,夫妻俩都气得发抖,闻母更是咬牙切齿:“他们把我的囡囡当成什么了?”
他们把女儿送进这种贵族学院,一直以来要求她学会交际、认识更多的朋友,可从来没有想过女儿会被人糟践。在他们原来的想法里,那些天之骄子们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何至于逼着自己家这种有头有脸的好孩子做这种事情?
“妈妈,你们把我送走吧。”待在闻母怀里的裳伊轻轻叹了口气,她从两天前开始就经历了好几场性事,纵然有逆天的体质和恢复力,此时精神状态也已经疲累无比。
“爸爸一定要为你讨个公道,”闻父握紧了拳头,转身看着背后的警察局,“我们现在就去立案。”
“爸爸,”裳伊抓住了闻父的衣袖,手指用力地掐住他的衣服,“不要去。”
她何尝不想把这些狂妄任性的家伙打包送监狱?
可是正因为她自己就是出身于权贵之家,才无比绝望地知道,无论闻家怎么做都是以卵击石。
找公安,做什么梦呢,要是有愣头青敢立案,人家省厅长就得直接提着礼物去东方家道歉。
找媒体就更无力了,首先,得把所有隐秘的耻辱的恶心的事情在公众面前事无巨细地倒腾几天几夜,让全世界都知道qiáng_jiān 的细节,然后就进入到最恐怖的环节——
“证据呢?”
“你怎么证明不是你情我愿?”
“他有权有势,为什么会qiáng_jiān 你?”
而且最重要的是,但凡有点影响力的媒体,绝对不会吱声,只会立刻找上司通风报信,恨不得马上用这个“把柄”抱紧东方家的大腿。
在这种煊赫的权势下长大的裳伊,从来没有寄希望于鱼死网破。因为人家根本不会给你鱼死网破的机会。
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一个字——等。
按照系统的说法,自己只要等到叁年后那个固定的时间点就可以走人了。
在此期间,只要远远地躲开这些疯子,生活还是可以继续的。
所以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跟东方家的人有牵扯了。
裳伊看着餐厅里正对着自己的姑侄二人,完全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闻裳伊,你不想见到我们,我们还懒得见你呢!”江小鱼最讨厌裳伊那副臭脸,一看到就让她想起自己开学那天被对方羞辱的样子。
她现在身上穿的是定制的名牌裙子,脖子上戴的是昂贵的水钻项链,连包包也是班上很多女生说想买都买不到的限量版。
“那不是正好,”裳伊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把我的号码删了,以后不要再给我连打四五个电话。”对于江小鱼,她心底里有点无奈。
毕竟迫于剧情压力,她们两次碰面都非常不愉快。
江梦雨打量了一下眼前神色漠然的少女,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你很厉害。”
能够让东方景和他的好朋友反目成仇,现在还让几个小少爷们念念不忘的女孩,一定有她的魅力所在。
比裳伊更加貌美的,江梦雨也不是没见过,可也不见得有这样的魔力。
或许是那份清冷而又孤傲,任谁都无法攀折的气质,仿佛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低下她的头颅,的确叫人忍不住心生恶意。
“江夫人,论厉害谁也比不过您。”裳伊同样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在原作里,这位江梦雨——前“国母”亲自带大的学生,在老师死去后就毫不犹豫地嫁给了东方家的老爷子,自告奋勇“要替老师照顾好元首”。
东方景当时还年幼,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去世,平时经常来家里做客的阿姨忽然成为了自己的继奶奶,还让他闹了好大一顿脾气。
可是江梦雨背后有江家助力,年轻貌美,数十年如一日地哄着老爷子,还是逐渐站稳了脚跟。
“小景是什么身份,我相信读得上英华的人都很清楚。”江梦雨知道裳伊在暗示什么,但她并不生气,“你可能没有那份心,我懂,可是你的所作所为——”
“都在给这孩子和你自己增添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这些生下来什么都不缺的孩子,欲擒故纵确实是很有用的手段。我见过不少女孩子用,可惜都用崩了,而你是她们里面用得最好的那个。”
欲擒故纵?原来这就是这位——的想法?
裳伊拢紧了身上的风衣,嘴唇抿紧,只觉得夏虫不可语冰。
“你说完了吗?”她甚至懒得与其争辩,“江夫人,我还要赶飞机。”
“好吧,既然闻小姐去意这么坚决,那我们也省事了,相信不会有‘孩子’这种隐患吧?”江梦雨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提道。
她可以不在乎东方景有什么“真爱”,这种戏码豪门子弟年年都会搞上几出,可是要是有女人瞒天过海生下了东方家的孩子可不行。
东方景的儿子必须是她们江家的。
裳伊脸上很平静,可是手已经直接拿起了茶杯——“请你喝杯茶吧,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