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开外,就是一条小河,秋冬季旱得只剩河床。
她缓步踱了过去。
韩昭立刻跟上,石从翼不须他交代,留在原地。
鸢姑娘走到河边才站定,转身道“侯爷想说什么?”
“这些年……”韩昭默了几息,才接着问,“你还好么?”
“多亏师兄手下留情。”鸢姑娘斜睨着他,冷笑一声,“师兄有生裂虎豹之力,结果当年一掌劈过来也没打死我,这几年自然是越过越好了。”
“是我错了,事后已经查清,灵韵不是你杀的。”韩昭声音更加低沉,“找了你好些年也没找到。你、你的伤……?”他知道自己出手的力道,当年又是含恨击出,这小姑娘没死也真是命大。
“找我作甚?”鸢姑娘笑了,露出贝齿,“你该给钟灵韵报仇去。”
“凶手已被我杀了,我还欠你一句‘对不住’。”韩昭弯腰向她行了一礼,“是我心存偏见在先,才酿成这般误会。”
他一动,鸢姑娘就后退半步,气管像被堵住,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算不得误会。钟灵韵就是个矫情的……”勉强忍下一句唾骂,“别人不杀她,早晚也轮到我动手。”
韩昭皱眉“贺小鸢,死者为大。”
“死者为大,哪个告诉你的?”鸢姑娘好笑了,“你们大卫国的皇帝都干过开棺鞭尸的好事,你跟我谈死者为大?”
她仰头看着眼前男人,他在昏暗的光线里不动如山,沉默依旧。
十年前,她也时常这样仰视他,带着心头鹿撞;十年后,她居然还做不到心如止水。
贺小鸢,你可真没用。她对自己暗暗道。
韩昭抿唇。贺小鸢这句话,他没有立场反驳,只得切开话题“你为什么来娑罗城?”
贺小鸢抱臂在前“我是娑罗城人,这里就是我的故乡,为什么不能来?”
“故乡?”韩昭长眉微蹙,“怎么从前都未听你提起?”
“我自小父母双亡,被叔婶拉扯长大,这个你总知道吧?”
韩昭点头。
“我爹娘祖籍就在娑罗城,这里当然就是我的故乡。有错么?”贺小鸢朝他天真一笑,“对呢,你从前只关心钟灵韵是哪里人,喜欢吃什么用什么,喜欢去哪里玩耍,还有谁想加害她……换作别人你管她死活啊?”
她又把话题踢回钟灵韵身上,韩昭只觉怎样绕也绕不出这个圈“好了,小鸢,人死如灯灭,不要再提她了。”
贺小鸢瞪圆了眼“怎么,一提起来你就心痛不已?”
好,呵呵,好极了。既然如此,她偏要多洒两把盐,再再踩几脚不可!
可怜韩昭一个英武决断、令出如风的镇北侯,这时竟然无言以对。
从前和这个小师妹斗嘴,他也从来没赢过啊。他定了定神,决定直奔主题“钱定之死,是不是你下的手?他死得太自然也太凑巧,像极了你的手法。”
贺小鸢秀眉挑起,玩味道“钟灵韵死了,你唯我是问;现在你们卫国的钱将军挂了,你也来问我?我觉得我挺厉害的,你怎不说天下人都是我杀的呗?”
韩昭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只问重点“你只须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唔——”贺小鸢背着手,在河边踱了两步,“师兄态度有进步了呢,不再上来一掌就要劈死我,还知道多问一句‘是不是’。”
韩昭不理会她话里夹qiāng带棍,再重复一遍“是,或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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