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海平大声道:“别说傻话了!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的!”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一件首饰来。正是刘文在商店看到的那件蝴蝶首饰。他将首饰递给刘文英,又继续跑起来:“这是你的首饰,我帮你买回来了。”
刘文英接过蝴蝶首饰,苍白的脸上有了笑容:“海平,谢谢你。”
段海平轻声道:“应该我谢你才对。你们营救的那个人就是我啊!我应该买回来的。”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你要去魔都,我要去中央苏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我也想送你一件礼物。”
眼泪从刘文英的眼眶里缓缓滚落:“妈妈把首饰给我的时候,说是留给我将来做嫁妆的,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要是我能活到革命胜利那一天多好啊,可惜我也看不到了。”
段海平大声喊道:“别说傻话了,你会没事的!我带你去医生!滨海有很多厉害的医生,他们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刘文英声音有些抖:“我真的不行了。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要活到,胜利,的,那……”刘文英话还没有说完,手垂了下去,手中的蝴蝶首饰往下坠落。
慢镜头,蝴蝶首饰落在地上,又蹦了起来,发出当啷的响声。
那响声如同一只榔头,将银幕前无数观众的心都敲碎了。无数男观众红了眼眶,无数女观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最惨的是许望秋,苏白一边哭,一边拿拳头往他身上砸:“为什么要让刘文英死?为什么要让刘文英死?”
段海平的特写镜头,双眼瞪大,里面闪着惊愕的光,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没有说出来。紧接着是一个全景镜头,也是空镜头,摄影机没有拍段海平,也没有拍刘文英,而是拍段海平前面的那条巷子。
银幕前的导演、专家和权威们看到这个镜头都愣住了,不明白许望秋是怎么想的,心里觉得十分奇怪,怎么拍起巷子来了,这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就在此时,镜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向着巷子里快速移动。与此同时,哒哒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段海平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文英!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文英!文英!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放映厅里的抽泣声此起彼伏的响着,一些女观众更是哭得喘不过气来。
导演、专家和权威们被这个镜头震惊了,这个镜头简直巧妙至极。这是段海平的主观镜头,镜头先不动,以此来表现段海平的极度震惊;随后通过快速移动的镜头,模拟段海平的视线,通过镜头的剧烈摇晃将段海平内心的痛苦完美的呈现了出来,给人以极强的代入感和冲击力。
谢铁骊发出一声长叹:“这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思!简直是天才般的想象力!这部电影本来是北影厂的,可惜便宜魔影厂了!真的太可惜了!”
钟惦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望秋这孩子真的是天才!比天才还要天才啊!”
旁边的邵牧君轻笑道:“我觉得天才不足以形容许望秋的才华,用怪物可能更合适。他真的太强了,强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陈凯哥像一滩泥似的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怔怔盯着大银幕,里面闪着绝望的光,心中一片死灰,原来主观镜头可以这么用,可以用到这种程度。天啊,许望秋怎么会这么厉害,怎么会厉害到这种程度?我怎么可能赢得了这样的人啊!我怎么可能赢啊!
空镜头,碧蓝如洗的天空,点缀着朵朵白云,一片宁静安详的景象。镜头慢慢摇下来,解放军正在入城。街道两边站满了欢迎解放军入城的学生、工人和市民。他们有的呼口号,有的手摇彩色小旗。欢迎的队伍中那些活泼热情的女学生,扭起了大秧歌,她们一边扭一边唱。音乐是数人用数只唢呐吹奏出的《jf区的天》,曲调欢快而又明亮,扭秧歌的人们,个个喜气洋洋。
镜头切到解放jūn_duì 伍中,段海平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警卫员,默默地往前走着。政委见段海平沉默不语,完全没有衣锦还乡的喜悦,笑着调侃道:“老段啊,这滨海可是你当年战斗过的地方,现在打回来了,怎么还不高兴啊?”
段海平看着欢迎的人群,微微叹了口气:“我想起很多牺牲的同志,要是他们能看到这一天该多好啊!”段海平将手伸进口袋摸了摸。特写镜头,手掌打开,正是那枚蝴蝶首饰。段海平抬头看看四周熟悉的街道,轻轻地道:“文英,革命胜利了!你看到了吗?”
恍惚中,段海平看到刘文英向自己走来,欢喜挂满了她的眼角眉梢;然后他看到周汉庭,看到整个锄奸小队,都笑着向自己走来。他们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年那么年轻,他们脸上都挂着笑容,仿佛为革命胜利感到高兴。
特写镜头,段海平笑容灿烂,可他眼眶里却全是泪水。
字幕从大屏幕上划过,一个小女孩的歌声响起:“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