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幕林见许望秋毫无反应,没有丝毫的畏惧,顿时怒火中烧,嘶吼道:“许望秋,我来问你,利用音乐会宣传靡靡之音和资产阶级思想,向人民群众投毒,你是什么居心?你的后台到底是谁?”
许望秋冷冷地看着方幕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的后台是谁?哼哼!批判音乐会,批靡靡之音只是表象,而这才是你们真的目的吧!
在昨天进城前,许望秋以为批判靡靡之音和资产阶级思想是胡清明在报复自己,但在昨天进城后才知道这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在于现任部长年龄已大,马上就要退休。胡清明想上位,但他的优势并不明显。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扳倒潜在对手。批判靡靡之音,批判资产阶级思想,只不过是他用来打击对手的结果。
方幕林见许望秋不说话,开始发动学生会的人对许望秋进行批判。
首先起来对许望秋进行批判的是学生们副主席陈丽丽。她是录音系学生,长得比较难看,圆头大眼,蒜头鼻子,加上厚厚的嘴唇,完全是1980年版的凤姐。不过她是活动积极分子,而且家里有些来头,在进校不久后就成了学生主席。
陈丽丽用大眼睛瞪着许望秋,义愤填膺地道:“我们是长在红旗下,经过革命洗礼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我们是大学生,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柱石。但修正主义的靡靡之音却可以毫无阻碍地在我们中传播,有人附合,有人沉迷,所有这些难道不可以令人深思吗?!什么响当当的红后代,什么继往开来的新一代!我看有些人快成为资产阶级的下一代了!”说到这里她振臂高呼:“打倒靡靡之音,向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许望秋开炮!”
陈丽丽批判完,管治马上站起来,慷慨激昂地道:“我们无产阶级决不允许资产阶级的靡靡之音在神州大地肆意的蔓延,我们要坚决抵制资产阶级在文艺领域上的进攻。太祖教导我们说,我们已经在生产资料所有制的改造方面,取得了基本胜利,但是在政治路线和思想路线方面,我们还没有完全胜利。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在意识形态方面的谁胜谁负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我们同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思想还要进行长期的斗争。不了解这种情况,放弃思想斗争,那就是错误的。凡是错误的思想,凡是毒草,凡是牛鬼蛇神,都应该进行批判,决不能让它们自由泛滥。在刚入学的时候,我就发现许望秋同学思想有问题,张口好莱坞,闭口美国电影,他的思想早就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
吴知柳一直认为如果不是许望秋帮忙,如果不是许望秋教他写影片分析,他不可能进北电,因此,他一直对许望秋心怀感激。现在见对方轮番起来抨击许望秋,而许望秋一直不说话,他便站了起来:“管治同学,你引用太祖的话,为什么只引用前半段,而把后半段吞掉了?你这是断章取义。太祖后面是这样的说的,这种批判,应该是充分说理的,有分析的,有说服力的,不应该是粗暴的、官僚主义的,或者是形而上学的、教条主义的。你说走进新时代音乐会是靡靡之音,说望秋有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请问你的证据在哪里?”
管治站起来道:“《一剪梅》里面唱‘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是典型的人道主义,是典型的修正主义思想。这样的歌曲对某些青年男女是色情引诱之声,是精神麻痹的毒剂!”
在后世人道主义是好词,但在这个时代人道主义却是跟修正主义挂钩的,被认为是资产阶级思想的一种。像伤痕文学就被有些人扣上道主义的帽子,说思想上反动的。许望秋的《妈妈在爱我一次》和《锄奸》都被扣过“人性论”和“人道主义”的帽子。
吴知柳听到管治这么说,冷笑道:“下面我给念一封信,开头是这样写的。我亲爱的:我又给你写信了,因为我孤独,因为我感到难过,我经常在心里和你交谈,但你根本不知道,既听不到也不能回答我。我的照片纵然照的不高明,但对我却极有用......你好像真的在我的面前,我衷心珍爱你,自顶至踵的吻你,跪倒在你的眼前,叹息着说:我爱你,夫人!请问这封信是不是资产阶级思想,有没有资产阶级自由化倾向?”
管治大声道:“岂止是有些资产阶级思想,简直是道德败坏!”
吴知柳仰天大笑道:“这是马克思给燕妮写的信,原来马克思有资产阶级思想,原来马克思道德败坏,你真敢说啊!我看你这是对革命导师的污蔑!”
听到这话现场一片哄笑声,刘林和张一谋他们对着吴知柳使劲鼓掌。
管治听到那封情书竟然是马克思写的,而自己竟然说马克思道德败坏,脸都吓绿了,辩解道:“马克思没有资产阶级思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们在说许望秋……”
吴知柳不理管治,提高嗓门道:“太祖说对待错误思想应该批判,决不能让它们自由泛滥,但是不应该是粗暴的、官僚主义的,或者是形而上学的、教条主义的。就因为有歌曲歌唱了爱情,就说音乐会是靡靡之音,就说望秋有资产阶级思想,这是简单粗暴的,是典型的官僚主义,是教条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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