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讨论过后,众人命店小二拿来文房四宝,又将菜肴挪开在桌上铺一层毛毡,提笔书写。这些人都是京城最有名的自是不凡,不出两刻钟就相继停笔。周允晟走过去一一细看,脸sè忽然yīn沉下来。赵继东本就担心有人以皇上为题写出一些不堪入目的艳诗,见他表情突变心中立马打了个激灵,正要凑过去询问,却见皇上一句话也没说便甩袖离开。林安亦步亦趋跟随在他身后,目中隐有怒意。
等人走远了,赵继东拿起他最后看得那首诗,脸sè忽然变得惨白。他将罪魁祸首狠狠痛骂了一顿,心知这种诗,皇上就算知道是在描写自己也不会往身上套,心中窝火是一定,却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清算,如此,今天总算是保住了最后一点颜面。将宣纸撕得粉碎,他气急败坏的离开,心想回去后一定要给姐姐递个信儿,让她帮忙在皇上跟前求情,万莫迁怒了自己才好。
“你说那人写了什么?”齐瑾瑜眼里透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这种事还是不知道为好。”赵玄没了兴致,略坐片刻就告辞离开,走到一处僻静暗巷,抬手冲虚空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一名黑衣人凭空出现,附在他耳边低语。
粉光犹似面,朱sè不胜chún。遥见疑花发,闻香知异春……好一首yín-词浪-句,竖子尔敢!他狰狞一笑,命黑衣人找到方才那文士,将他十指根根折断,务必让他这辈子连笔都提不起来,末了潜行在齐奕宁身后,将他身边的侍卫随从俱都引开,再将之打晕带走。
周允晟醒来时眼前黑沉一片,脖颈更是酸痛的厉害,不由咬牙切齿的暗恨那人下手太重,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似是中了软筋散一类的迷~药。
“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紧接着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今天很是惹我生气。”
“你是谁,竟敢三番四次对朕下手,待朕查出来,定要让你生不如死!”最好的办法就是憋死你!周允晟心内恨恨。
“生不如死?好词儿。”赵玄沉声一笑,提溜着手中的酒壶问道,“你很喜欢喝酒?也喜欢作诗?我也来作一首,你且听听。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何时见许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我已为你沦亡,你可感觉到了?”赵玄握住他绵~软无力的手,放置在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上,末了饮下一口烈酒,以chún渡过去。
周允晟闻到酒味连忙偏头躲避,却还是被硬生生guàn了满嘴,更有些许酒yè呛入气管,令他剧烈咳嗽起来。
“你竟,对朕抱有,如此龌龊的心思,你这,登徒子,万莫叫朕捉住!”他断断续续的威胁,实则恨不得立马解了药性,把这人的chún~瓣吻出~血来。
赵玄沉默不语,用痴迷的目光注视他咳得通红的脸颊,猜想若是此刻抽掉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会不会看见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那场景一定美极了。他用指尖微微按~压布巾,果然触到些许温热的湿意。
“你真美。若不是你如此惑人,我岂会变成眼下这副模样?要怪也只能怪你不该招蜂引蝶。上次离开时我如何与你说的可还记得?才过了没几天竟又惹出事来。上次我就不该因为心疼而放过你。”赵玄一面沉声训斥,一面不停往帝王嘴里guàn酒。
周允晟被呛了好几回,连鼻孔里都渗着酒yè,当真苦不堪言。然而更糟糕的是,他竟渐渐不胜酒力,变得昏沉起来。
“我心悦你,你可心悦我?”赵玄侧躺在榻边,将他搂入怀中抱紧。
“变~态!”周允晟努力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
赵玄不明白变~态是什么意思,但一听便知不是好话,顿时气笑了,一口接一口的往他嘴里喂食烈酒,而后将他剥皮拆骨,里里外外的折腾了几遍,待他熟睡后扯掉黑布,细细亲吻他被泪水打湿的睫毛,xiōng中满溢着脉脉柔情。
“唯有此刻才最是乖巧。”他哼笑一声,将人用外衫严严实实裹住,送到停放在暗巷内的一辆马车内。林安被黑衣人引入暗巷,发现皇上毫发未损的躺在车内,顿时喜极而泣。这都怎么了?为何堂堂大齐帝王竟几次三番被人掳走,要是把那贼子找出来,定要他碎尸万段!
周允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乾清宫,头顶是明**的纱帐,四周飘荡着若有似无的龙涎香。他扶着额头半坐起身,感觉到身体的酸痛,不由暗暗骂了句粗话。
林安闻听动静连忙跑入殿内请罪。
“起来吧。今日之事万莫声张出去。”太后一系还盯着他pì~股底下的皇位,他失踪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太后不但不会找他,还会立刻联合朝臣推举恭亲王上~位。想来赵玄也知道他的顾虑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妈的,竟然将他guàn醉了,害得他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半点也没品出味儿来。目下回想,只觉得做了一个美梦,再要细思却一片空白。
心内极是恼怒,周允晟恨不得把赵玄倒吊起来抽打一番,然而之后探查oo8,发现他每绑自己一次就输入一串源代码,又觉得心理平衡了,心道多来几次也无妨。
赵玄yīn沉着脸出门,却喜气洋洋的回来,难得露出的温柔笑容把李氏几个吓得够呛。
“看我作甚,吃饭。”见妹妹用悲痛万分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敲了敲碗碟,而后慎重开口,“侯府那边的家业你们不用去争,今后只管与他们划清界限。我之前说把爵位传给赵旭的话并非虚言,折子已经写好,明日就呈给皇上。”
“玄儿,你果真不能有子嗣?”李氏眼泪汪汪的问道。
“嗯,除非那人能给我生出来。”似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他竟低笑几声,目中满是意趣盎然的神采。
如此温柔和蔼的兄长,赵欣然和赵旭是从未见过的,不由看呆了。
李氏抠着字眼儿急问,“她给你生出来?你有心仪之人?赶紧告诉母亲,母亲明日就帮你提亲。无论对方家世如何,显贵或庶人,咱们都不计较。”儿子都快三十了,性子又强硬,一身血煞之气连神佛见了都要退避。但凡他肯成亲,李氏一点儿也不敢挑剔。目下得知他身体无恙,最后一丝悲痛也消散了。
“母亲你不用管,我自有成算。他性子挺倔,还需再tiáo~教tiáo~教。”赵玄想起那人用绵~软的嗓音对他骂骂咧咧的场景,下~身便觉一紧。明明已醉得不成~人形,还倔强的放着狠话,说要憋死他,夹死他,咬死他云云,结果反倒让他更为畅快。
世上怎会有如此妙人,真叫他不知该如何疼爱才好。
想着想着,他又摇头低笑起来。
李氏和赵欣然互相对视,只觉得浑身起了好几层jī皮疙瘩。如此柔情款款的儿子(兄长),她们从未见过,莫不是中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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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几月,太后眼见儿子越发被排挤在朝堂外,竟渐渐成了个闲散王爷,心里非常着急,连忙下了懿旨让他提前大婚。罗震乃吏部尚书,在朝中根深叶茂,人脉极广,有他帮衬,儿子也能重新蓄积起一些力量。
齐瑾瑜心里很是不愿,为了前程又不得不从。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本非常中意这门婚事的罗震,现如今也起了悔意。皇上前些年沉迷女-sè懈怠了朝政,使得朝堂内外乱象频出,他对此是极其失望的,深觉先帝挑错了人。若是皇上还未有所醒悟,妲己之灾褒姒之乱便近在眼前。他明白太后为恭亲王和自己女儿指婚的意图,平日暗暗观察,也觉得恭亲王是个可造之材,若是给他五六年时间成长,未必不能取代皇上。
但似乎在一夜之间,皇上就清醒了,以雷霆之势肃清朝堂,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不滥杀无辜,留下重用的都是有真才实学之人。他对人才特别宽容,并且有自己的一套用人理念。他颠覆了圣人的教诲,在重用贤臣的同时也不会疏远小人,他把他们分别安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让他们为朝堂,为家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他极有主见,不会亲信任何朝臣的话,故此也不会落入偏听偏信的陷阱。为这样英明神武的帝王效命,无疑是很有安全感的。
现在的晟帝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莫说恭亲王尚且稚~嫩,便是凭空让他虚长十几二十岁,也不是晟帝的对手。如果太后还指望着罗震能拉恭亲王一把,亦或助他上~位,他绝不会答应,甚至连想也不敢多想。是以,现在的罗震对这门婚事颇觉头疼,心道若能抓~住什么机会把它退了才好。
然而他也明白这是在异想天开,只得强打起jīng神为女儿准备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