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楼月卿身后,莫言微微屈膝:“主子!”
楼月卿正在出神,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着身后,看到莫言,并不惊讶,静默片刻,淡淡一笑:“我才离开两个月,怎么感觉莫言你瘦了?”
莫言一愣,随即淡笑低声道:“莫言很好,倒是主子看起来瘦了!”
她确实瘦了一些,先前得到端木斓曦的死讯,她大受打击,然后,知道楼月卿要去羌族,好长时间都不知道楼月卿的状况,十分担心,所以,夜里难眠,做什么都心神不宁。
楼月卿不置可否,问:“灵儿呢?”
莫言低声道:“她许是听到府里的人说您过来了,嚷着要找您,莫言知道主子现在怕是不愿面对她,就跟她说主子很忙,已经回去了,过些日子才有时间陪她,她才消停,现在已经和少夫人一起回去午休了!”
楼月卿蹙了蹙眉,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天际的一片湛蓝,许久,才缓缓开口:“莫言,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可恶?明明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而我,该杀的人,该报的仇都报了,如今,却从心底无法面对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连景恒她都能够刀下留情,如今,却无法面对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的灵儿,说到底了,她不是一个好姑姑。
起码,如今,她对这个孩子不公平。
莫言想了想,叹了一声,低声道:“主子,凡事总要有一个过程的!”
放下心结,是需要过程的。
楼月卿的心思,其实,她们都明白,灵儿以前虽然唤楼月卿一声姑姑,楼月卿也对这个孩子真心疼爱,可是,经此一事,这个孩子和她的关系,不再单纯,她接受不了的,不只是端木斓曦的死,还有这份血缘。
所以,过些时间就会好了的。
别说楼月卿,她们也都对端木斓曦的死难以接受,心怀不甘是一定的,只是,孰是孰非他们都明白,迁怒,终是不该。
楼月卿苦涩一笑,幽幽一叹:“我终究不是一个圣人!”
她不是圣人,所以,做不到什么都不在乎,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甚至都不明白,当初她为何会这样做。
她是想杀了景恒的,哪怕明知道那是一场骨肉相残的人伦悲剧,她也不在乎,在这个世上,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那么多,她所在乎的却寥寥无几,一个景恒而已,与她素昧平生徒有血缘的哥哥,一个在她心里早已不存于世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动手的那一刹那,她犹豫了,她知道,端木斓曦找了那么多年,不会希望景恒死,更不会希望她和自己的哥哥骨肉相残,她的母后,在天之灵,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惨剧发生,而她,终归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想让这两个无辜稚子,和她一样不幸。
一剑穿心,毫不留情,景恒若死,是他的命,若是侥幸可以救活,也没关系,从此以后,陌路之人罢了。
这些日子,每每想起,她都甚是矛盾,这件事情不管她怎么做,终究无法两全。
莫言想了想,笑道:“其实主子应该高兴的,您无意之下救了个孩子,却和您有如此渊源,这是求之不得的缘分!”
谁说不是呢?
闻言,楼月卿一阵恍惚,嘴角微扯:“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