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她就把未雨绸缪当成一门功课来学!
容郅不置可否,淡淡的道:“你这个想法虽好,不过也不能真的一直把他留在身边,孤打算一会儿送他回去,你若是想,年后再把他接出来吧!”
楼月卿一听,立刻皱眉:“一会儿就送走?还有十余日猜到除夕,你送他回去那么快作甚?”
容郅别过头去想了想,抿唇道:“别忘了,他是有养母的人,你一直把他留在这里也不像样!”
楼月卿听言,看着他,倒是没说话。
这时,莫离端着安胎药走来,缓缓走上亭子,正要把药端到她面前,容郅却先一步起身上前两步,接过莫离手里的托盘,莫离惊诧的看着他,可他却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从善如流的转身,坐回原位,端起药碗,药是刚熬出来的,自然是还很烫,他吹了几口,缓缓递给楼月卿。
楼月卿见他如此贴心,眉梢一挑,伸手接过药碗,放在嘴边……
容郅定定的看着,虽然脸色看着还算正常,可是仔细一看,他薄唇已然抿成直线,隐隐看出他正紧咬着牙关,也能看得出来他眼中的一丝不忍和挣扎。
莫离看着,面色紧张,眼中满是担忧,袖口下的手攥紧。
只要她喝下……
楼月卿正要直接喝下这碗药,只是刚一放在嘴边,她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寻常,虽然和之前喝的药味道几乎闻不出差别,可是楼月卿嗅觉一向极好,还是能闻出有一点不同……
她动作一顿,猝不及防的抬眸看着莫离,正要问药味道怎么有些不一样了,猝不及防的,正好看到莫离一脸紧张不安的人样子,楼月卿眼眸一缩,甚为不解,下意识的转头看着容郅,正好捕捉到了容郅眼中划过的不忍……
仿佛福至心灵般,一个猜测油然升起……
她这一系列反应,让容郅和莫离都有些担忧,容郅压下心头的思绪,耐着性子轻声问道:“无忧,怎么不喝了?”
楼月卿没有理他,而是看着莫离,深吸一口气,稳住心中的颤动,才轻声问:“莫离,你老实告诉我,这碗……到底是什么药?”
若是仔细去听,还能听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莫离不动声色的压下心头的不安和紧张,轻笑道:“自然是安胎药!”
楼月卿听言,定定的看着她,情绪不明,只是轻声道:“莫离,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
莫离一愣,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她从来不曾骗过她,也骗不了她……
终究,只能无力的闭上眼眸,泪痕滑落,低着头,什么也辩驳不了。
楼月卿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只是……
她转头看着容郅,只见他也是在看着她,紧抿着唇,面色绷紧,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显然是,这不是莫离一个人的意思,或者说,莫离也只是听命行事。
她呼吸一滞,心头仿佛被钝刀子刮过一样痛的难以呼吸,看着他的眼神从难以置信慢慢的转换成一片死寂,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着手把药碗放在桌上,静静看着他,轻声问道:“为什么?”
他抿唇淡淡的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会危及你的性命,所以,不能留!”
楼月卿听言,面色寸寸发白,眼中满是惊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哑声问道:“容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点头:“知道!”
楼月卿咬了咬牙:“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要扼杀我们的孩子啊!”
容郅没说话,手却下意识的攥紧成拳,垂下眼帘,敛去眼底的心痛。
他如何能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在扼杀自己的亲骨肉,这个孩子,会是他此生唯一的骨血,一旦没了,便再也不会有了,可是他别无选择。
莫离见状,怕楼月卿把这件事情全部怪在容郅身上,立刻跪下,急声解释道:“主子,这不能怪摄政王,实在是……您的身子您自己不明白么?根本不能生这个孩子,就算是我们不这么做,这个孩子也一样等不到出生,结果都是一样的,现在落掉,起码还能保证您不会有性命危险,可一旦留着,且不说会不会危及您的性命,等什么事寒毒发作的时候,也一样会保不住啊!”
楼月卿听言,霍然起身,目光凌厉的看着莫离,咬牙厉声质问:“所以你们就瞒着我偷偷地配落胎药,就等着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哄我喝下,让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失去这个孩子,是么?”
莫离哑然无声,垂眸默认。
楼月卿见她默认,再看着容郅平静的脸色,她无力扶着桌子坐下,泪痕滑落,苦涩的笑着。
原本还在亭子外面玩耍的容烨显然是被亭子里的动静吓到了,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这边,听雪和听雨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两人都大惊,守在亭子旁边的冥夙立刻让她们带着容烨离开了。
这时,容郅忽然起身,两步走到她的跟前,缓缓蹲下在楼月卿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底难掩的悲伤,他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奈,抬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可是刚一碰到她,她就避开了。
他手一僵,倒也不坚持,缓缓放下手,目光认真的看着她,耐着性子轻声道:“无忧,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收养,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可是这一个我们真的不能要,你会没命的!”
楼月卿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容郅伸手,端起桌上的药,缓缓递到她面前,用仿佛诱哄的语气轻声道:“无忧听话,来,把它喝了……”
可是,刚递到她嘴边,楼月卿忽然大力一挥,一碗药就这样飞了出去,往水面飞去,药汁洒了一片,药碗直接掉进了水了,瞬间淹没到水底。
楼月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趔趄了两步,看着他的眼神,透着一丝恐惧和疏离,他也缓缓站起来,眸色复杂的看着她,声音透着一丝干涩无力:“无忧……”
她死死的看着他,咬牙坚声道:“我的孩子,若是我保不住他,那是我没有办法我认了,可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舍弃他,更不会让任何人扼杀他,你也不可以!”
意外小产和她为了自己的命亲手扼杀,那是两码事,前者她无能为力,可是后者,绝不可能!
说完,她便不做停留,越过他就要往亭子外走去。
容郅听着她的这番话,心中一阵酸涩刺痛,难以呼吸。
这时,冥夙的声音把他思绪拉回:“王爷,王妃往门口走去了!”
容郅听言,下意识想要追上去,可是刚走了几步,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想了想,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莫离淡淡的道:“你去跟着她吧!”
“是!”莫离领命,站起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