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听言,也知道自己说的那些危险和隐患劝不了她,咬了咬牙,沉声道:“那您有没有想过,您如果出事,我们怎么办?摄政王怎么办?”
楼月卿顿时哑然。
她若真的有个好歹,他们怎么办……
莫离见她哑然无声,连忙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道:“您忘了么?您的命是如何救回来的?多少人为了您能够活下来而付出了性命,这么多年为了您,我们那么多人费了那么多心思,圣尊她老人家耗费了十几年的心血,您自己也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如今您就真的什么也不顾了么?好,就算您不顾及我们不在意这么多年受的罪,那摄政王呢?他是您的夫君,将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您若出事,他该怎么办您想过么?”
楼月卿别过脸去没有说话,双眸含泪,咬着唇没有说话,手紧紧的拽着袖口。
莫离见她神态挣扎,便知道这些话她是听进去了,字句动容语气恳切道:“在他心里,您是他的全部,比他的命还重要,难道您真的忍心么?忍心为了一个不一定能生下来的孩子让他如此担心难过担惊受怕?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您死了,谁陪着他相守一辈子?他又如何活下去?您是想让他和您一起死,还是让他……”孤独终老……
楼月卿忽然厉声喝止莫离的话:“不要再说了!”
莫离声音戛然而止,含泪看着她疾言厉色下的沉痛和压抑,动了动唇唤道:“主子……”
楼月卿别过头去,淡淡的道:“我累了,你退下吧!”
莫离却仍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看到楼月卿神色疲倦,便只好福身退下,行至楼梯口的时候,停下转身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难辨,随即转身下楼。
楼月卿躺在美人榻上,闭上眼,脑海中想起的,都是容郅,还有所有在意的人,这么多年所有的狰狞岁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有人在摸她的肚子,她缓缓睁眼,就看到容郅坐在一旁。
她倏然一怔,讷讷的看着他。
她这两日没有见过他,不敢去想他,也不敢问他的情况,不过,宁国夫人却时不时和她说起容郅,说他这两日照常出入宫中处理政务,不过,却在朝堂上几度雷霆震怒,处理了好些官员,令朝中大臣纷纷惶恐不安。
楼月卿知道,他心情一定很不好。
“容郅……”
“嗯!”他微不可闻的轻嗯一声,听不出情绪。
楼月卿缓缓坐起身,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他憔悴了很多,仔细一看,还长了些许胡渣,眼中虽然深不见底情绪难辨,可是却依稀可见一抹沧桑和颓然。
她张了张嘴,讷讷的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别开目光看向一边,开口回答,依旧听不出情绪:“半个时辰前!”
楼月卿见他不看她,轻咬着唇畔,垂眸低头,不说话。
她不说话,他也沉默着,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两相静默,屋内只听见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看着她,神色认真的问:“无忧,你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么?”
楼月卿闻声抬眸:“什么话?”
他定定的看着她,神色不明,语气平静:“你说过,你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让你离开我,如今,你想要食言了么?”
楼月卿顿时面色怔然,看着他眼底难掩的黯然,心头一阵窒痛。
“容郅……”
他看着她,眸色微动,轻声问道:“无忧从不会对任何人食言,如今,是想要对我食言么?”
楼月卿下意识的摇头否认:“我没有……”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我……”
她在做什么……
她没有想过离开他,她只是想保住这个孩子而已……
他淡淡的问:“无忧,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放在你心里的第一位,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想做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呢?”
楼月卿顿时一愣,怔怔的看着他黯然无光的眼眸和颓然的脸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可曾想过,你要生下这个孩子,不顾自己的性命,我会害怕,会担心你?可曾想过如果你因为这个孩子出事了,我该如何承受?”
楼月卿被他问的哑口无声。
他缓缓抬手,抚在她的脸颊上,动作轻柔的仿佛在抚摸易碎的珍宝一样,眼中满是柔情和祈求,他轻声道:“以前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觉得开心,可是这一次,你听我一次好不好?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你好好活着,好不好?”
楼月卿有些心慌,往后退了退,避开了他的手,摇着头道:“容郅,你别这样……”
她真的不习惯他今日的这个样子,甚至是有些怕他这样,心中满是不安。
他见她避开他的手,怔然片刻,目光往下,看着她的肚子,手缓缓往下,覆在她的小腹上。
楼月卿见状,心下一惊,想要避开,可是她就挨在美人榻上,已经避无可避,只能伸手扣住他的手,就怕他手下一沉,孩子就没了……
楼月卿含泪看着他,语气恳切哽咽的道:“容郅,你别这样好不好?这是我们的孩子,如果没了,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你难道不想看到他出生么?不想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么?你们担心的那些那些都是最坏的结果,只是猜测而已,我不会有事的,难道你不希望我和孩子一起陪着你,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一辈子么?”
他听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缓缓开口问:“可是无忧,我只想让你一个人陪着我一辈子!”
“容郅……”
容郅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耐着性子轻声劝道:“无忧,听我这一次,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如果你真的喜欢孩子,我们可以收养,可是这个孩子真的不能要,留下他你会没命的,你明白吗?”
楼月卿含泪摇头:“不可以……”
容郅目露哀求:“就算我求你,也不可以么?”
楼月卿从来没有见过容郅这样,真的从来都没有,容郅这个样子,让她惊诧,让她心疼,也让她感到害怕,她摇着头,哽声道:“容郅,你所担心的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你们觉得我身体不好无法生下这个孩子,可是你忘了么?之前不也说我根本不可能怀孕么?可是现在我怀上了啊,就说明这个孩子注定是要诞生的,既然他都来了,就不应该轻言放弃,你们说我会没命都只是猜测,那只是可能而已,这么多年九死一生我不也都活的好好的么,这一次我也一定会逢凶化吉了,我也求你,你相信我?让我生下他?不要让我舍弃他,好不好?”
他听言,静默着看着她泪痕斑斑目露祈求的样子,很久都没有说话,也看不出情绪,就在楼月卿以为他答应了的时候,他淡淡的问:“可如果,我一定要打掉他呢?”